俊

小五是一只猫。

去年八九月份，母亲花5块钱从街上买回来一只本地常见的小猫（因此，后来我叫它小五），说是家里有老鼠。

我一看那猫，大约不到半岁，长得有些丑。头部和背部毛色有深灰、浅黑、浅黄和白色，分布杂乱无章，只有腹部的毛色是纯白的。特别不顺眼的是它嘴巴两侧对称长着两小撮灰色的毛，像两撇胡须，看起来滑稽而别扭。我虽然平时遇到狗猫之类的宠物喜欢逗弄一下，但从没下决心在家里养一只宠物，最多算是叶公好龙罢了。

当时看到这只丑猫，说不上一点喜欢，心想那猫可能也抓不了老鼠，说不准母亲过几天就会把它送走。

那猫买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母亲在睡前特意关好门窗，任它在屋里自由巡逻，母亲说就算抓不到老鼠，吓唬一下也好。我第二天早上起床，小猫抓不到老鼠的预想得到证实。可没想到的是，我在自己睡的被子上发现了两粒干燥的猫屎，不知道那猫是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跳上床拉的。母亲把猫骂了几句，也把被子换洗了。有了前车之鉴，第二天晚上，母亲在家里唯一的阳台上用旧衣物做了个猫窝，取消了它在屋里巡逻的资格，流放到阳台上守夜去了。

之后一连几天，我早出晚归，出门前都记得把几间卧室的门带上，防止猫进去弄脏被褥。母亲70多岁了，每天大部分时间在家，有时候也把猫放进屋里，免得它认生。有天没留神，猫溜进另一间卧室，在床上又拉了一回屎尿。我决定教训一下猫，就把它捉回房间，用手指着床上它拉的屎尿，然后在它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几下，呵斥几声，以示警告。说来也怪，自此以后，就算不带上房门，猫再也不敢在床上拉屎撒尿了。看来，动物和人也有相通之处，得有规矩意识，否则会乱了章法。

接下来的日子，我尝试着把小五不当宠物收养，按照头脑中猫该有的天然习性和它相处。好几次在夜里不同时段，我查看它是否在阳台上的猫窝里入睡，但每次都不见踪影，以为它不习惯，自己跑掉了。然而，第二天早上，小五又都会在我房间外面的窗台上叫唤。开始几天，我没明白它的意思，也没有理它，后来它边叫唤边用脚爪抓拉纱窗，吵得我睡意全无，只得起床打开门到阳台上看个究竟。它见我来了，径直走到为它准备的食盒边，我一看里面是空的，才明白它每天早上叫唤是为了要吃早餐，如此一来，自己竟然逐渐改掉了爱睡懒觉的习惯。

我一直好奇，小五经常夜不归宿，白天也常不在家，只有肚子饿了或者是雨天才会待在家里，不清楚那些不在家的时间它在哪里。我家住在二楼，是上世纪80年代单位修建的老式住宅楼，家家户户都装了防盗网，小五很少从家门出入，后来我才发现它有出色的跳跃和攀爬能力，利用防盗网之间的空隙，跳跃攀爬，如履平地。有次下班回家，我见小五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奔跑如飞，一步跃上一米多高的树桠上，让人很是惊讶。更让我意外的，有天早晨我给它上早食，竟然发现阳台上放有三只半大的死老鼠，一问母亲，才知道是小五的杰作。母亲说是凌晨两三点钟它从外面叼回来的，当时老鼠的身子还有些温软，说明刚捕杀不久，猫是老鼠的克星终于在小五身上得到了验证。后来小五还捕杀过两只小鸟，叼回来弄得阳台上一地羽毛，这就有些过了，不值得鼓励，我权当它听得懂人话，教训了几句，好在后来没再发生捕鸟的事情。

小五也有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洗澡。出于卫生考虑，我计划每个月给小五洗两次澡，第一次把它弄进浴室，它不知道怎么回事，镇定之余还有些好奇，直到打开花洒，往它身上冲热水的时候，才显得惊慌失措，拼命挣扎。我不想半途而废，采取强制性措施才勉强给它洗完第一次澡。第二次要给小五洗澡的时候，它明显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刚到浴室门口就开始抵抗，张牙舞爪不肯配合，结果自然以失败而告终。直到现在，小五依然排斥洗澡，只是抵抗情绪一次比一次削弱，可能已经体会到了逃不脱洗澡的命运，这也许算得上是对习惯成自然的一种诠释。

几个月以后，我才知道小五是一只母猫。我居住的院子里，常年可见两只流浪猫游荡，一灰一白，不知雄雌。一日，我在院子里散步，遇见一位熟悉的大姐，她玩笑般地告诉我，你家的猫可能谈男朋友了，经常和那只白色的流浪猫在一起。我听了哈哈一笑，这才想起以前忽视了小五的性别，心想它要是一只公猫才好，要是母猫的话，生下几只猫崽就麻烦了。就在我快要忘记这位大姐的话时，发现小五腹部明显凸起，它真的是一只母猫。接下来。我还真有些为难，听人说母猫一年可生育两三次，这可不得了，家里不是猫公馆，像小五这样不习惯居家、行动自由的母猫，迟早会成为累赘。我一度为这事担忧，后来请教养猫的朋友，得知可以找宠物医院给母猫做绝育手术，这才放下心来。小五如今大腹便便，每天依然攀岩走壁，来去自如，其超强的生存能力，着实令人称奇。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人生于世，都是大千世界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离不开柴米油盐，少不了七情六欲，也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想到母亲偶然买回的小猫，会在我生活中留下一段难以抹掉的痕迹，也没想到自己与猫能够彼此适应，和谐相生。我把自己与猫相处的方法大致归纳为三点：其一，不把宠物当成人的附属品，它是独立的生命存在，不能搞成“人身”依附关系；其二，动物都有个性，在与人和周边环境相处的时候，要让其“知晓”必须遵守相应的规矩；其三，动物惟保持天性和自由才显得可爱和快乐，人不能因自己的好恶或食物供给去强迫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