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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瓠辨》为瑶祖正名提供佐证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永州日报
□杨仁里

曾凡忠

刘雄伟

旧年底,翻阅《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始见清乾隆、同治、道光的乾州、永绥、凤凰厅志·艺文志均有“辨”收存,辑有四篇。吾辈读后更明白南宋范晔《后汉书·南蛮传》盘瓠神话怪僻荒诞。这些史料,为给瑶祖盘护正名提供了重要佐证。

“四辨”指:一、《乾州厅志》(乾隆四年本)罗泌著《盘瓠辨》;二、《乾州厅志》(乾隆四年本)侯加地著《又辨》;三、《永绥直隶厅志》(同治七年刻本)刘绍濂著《〈后汉书·南蛮传〉辨》;四、《凤凰厅志》(光绪四年刻本)孙均铨著《苗蛮辨》。

罗泌自然是领军一号,其“辨”摘录于《路史》卷三十三·发挥二《共和辨》,其中《黄帝乘龙上升说》有一段杂论为《论盘瓠之妄》。乾州厅志所收“辨”的原文前后有黄帝族裔分脉概述。在《为盘护正名》中,笔者曾对《山海经·大荒东经》中“黄帝生苗龙”的一段话作了引述和论证。今再依乾州厅志之“辨”原文抄读。因《伯益经》与《大荒经》的文字略有不同,吾辈又分不清哪一篇是原始的说法,今只以乾州厅志的“辨”为据讨论相关的人和事。以下是笔者依《盘瓠辨》志本的原文抄录,再加注释或按。失实之处,由笔者负责。

又此论盘瓠之妄,有自辰沅来者,云泸溪县之西百八十里有武山焉,其崇千仞。遥望山立,石洞罅启,是所谓盘瓠者。今县之三十里,有盘瓠祠,栋宇宏壮,信之天下有奇迹也。

译:有来自辰溪沅陵的人,说泸溪县之西远处有武山,石洞内有所谓像盘瓠的人。近处又有宏宇壮观盘瓠祠,相信它是天下的奇迹。

予曰:“是黄闵《武陵记》所志者,然实诞也。”曰:“然则所谓盘瓠者,非欤?”曰:“非也。”何以言之乎?予借夏后氏之书知之也。《伯益经》云:卞明生白犬,是为蛮人之祖。卞明,黄帝之曾孙也,白犬者,乃其子之名,盖若后世之乌彪、犬子、豹奴、虎钝云者,非狗犬也。虽然,世之诞妄,厥有形影,其言之不典,亦实自于经也。

译:我说:“是黄闵《武陵记》中所记载的,实在是荒诞不经”。又有人问:“那么,所谓的盘瓠故事,是假的啊?”我回答说:“肯定是假的。”这事怎么解释呢?我说,我稽考过夏后氏的书才知道。

按《经》又言:“卞明生白犬,白犬有二,自相牝牡”。

郭氏以为自相配合。

译:按《伯益经》记载:“卞明生下白犬,白犬自身有雌、雄两种性别”。郭璞误以为是阴阳二性自相配偶。

盖若今之婆罗门半释迦者。

注:盖若今之:大体像今天的。婆罗门:《辞源》注为“净身”“净裔”。古印度奴隶社会时贵族的姓氏,他们是神权的掌握者,能代表国家,因此,古印度国也叫婆罗门国。半,一半;出家的男人要“净身”,即至少要阉去一个睾丸,成为半男。释,割舍。又据南宋大文学家洪迈所著《容斋随笔》说,婚育有“五不女”“五不男”,说女性和男性各有五种不育的疾病。“五不男”中之“变”,是真假两性人,双侧睾丸缺失,外生殖器畸形。患此疾者,体兼男女,俗名二形,又名婆罗门半释迦,不能配合太阴,乏其后嗣。洪迈称“择”,天成选择一半;“释”,佛教出家人的简称,又是动作,有释放之意。洪迈、罗泌是同时代人。另有典故:古时有一种鸟曰奇鸟曰者鸟,一身自有牝牡,又名婆罗门,能两用;其种具有男女二体,半月为女性,偏气所孕。半月为男性,不能生育。罗泌所说的情形,如同这种奇怪的鸟曰奇鸟,女性能生育,疑受月亮周期影响所至。

而应劭书遂以为高辛氏之犬名,曰“盘瓠,妻帝之女,乃生六男六女,自相夫妇,是为南蛮。”则知其说原衍于此。始以白犬为庞尔。至郭璞、张华、干宝、范晔、李延寿、梁载言、乐史等,各自著书,枝叶其说,人以喜听而事遂实矣。且其说曰:“募有得犬戎吴将军首者,黄金千镒,邑万家,妻以少女。”

译:而应劭著书则以为白犬是高辛帝畜养的狗,取名“盘瓠”,“娶帝之女”,“生六男六女,自相夫妻”,“是为南蛮”等,人们才知道这些说法都来源于此。他开始以犬狗为形象进行杜撰。到了郭璞、张华、干宝、范晔、李延寿、梁载言、乐史等人,就各自著书,添枝加叶地说开来,由于人人都喜欢传、爱好听这类故事,久而久之,假传的事就变为真实了。并且他又说:高辛帝颁旨,“受招募去砍来犬戎吴将军头的人,赐给黄金千镒,封万户的官爵,嫁给他美女。”

按:“盘瓠”姓名,自应劭始方有,如《搜神记》“妇人耳疾”所述。此前史料尚未发现“盘瓠”一名。近代有学者仿音转而推测于盘古、伏牺身上,似能自圆其说,其实没有翔实的史证。

杜君乡固疑其言,谓黄金古以斤计,至秦始曰镒,一也;三代分土,汉始分人,古安得万家之封,二也;将军,周末之官,三也;吴姓,至周始有,四也;佐之难亦当矣,又引其狱中与诸生书证之,然不知其说之出乎晔也。高辛之事,常窃诞之。盘瓠者,特搬狐之转。余按《云中记》盘瓠之东南海中,是为大封氏,盖因本《风俗通》,然亦不谓蛮人之祖尔,然则泸溪之祠及武山之像,何影邪?

注释:杜,唐之杜佑;卿指公卿,官爵名。杜佑固而怀疑范晔的言论荒诞,列出“……一也;……二也;……三也;……四也”等几条理由,说这些都出现在高辛帝以后很久的秦代、汉代、周末等。辅“佐”皇上的大臣也看法不一,很难作决断,于是又引出狱中的某某给诸位作书证。杜佑是历侍玄宗~宪宗六位皇帝的“佐”,当过前三位皇帝的大臣,任过后三位皇帝的宰相。杜佑说,大臣不知道那些妄言都是出自于范晔笔下。编造高辛帝畜狗的事,我常斥之荒诞。盘瓠之音,是搬狐之转。我按《云中记》盘瓠浮东海之中,为大封氏,应劭原本《风俗通》,也没有说是蛮人的始祖,是后来郭璞、干宝、范晔“各自著书,枝叶其说”臆造出来的。至于泸溪之祠和武山之像又是凭什么影子说的呢?

曰见石西俯,则以为为惠远点头,见石东偻,则以为为秦皇赴海,木石之像物厥类多矣。偶然唤作木居士,岂特一盘瓠而已耶!不然犬戎国之神哉。经亦有云:犬戎国,有犬戎神,人面而兽身,非蛮之祖也。

译:说见了石头向西俯首,就以为是在向惠远点头,见了石头向东佝偻,就以为是为秦皇赴海,这样的木石物像类形多极了。偶然叫工匠制作人物造形,岂止只特做一个盘瓠而已,不然犬戎国之神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伯益经》又说:即便犬戎国有犬戎神,人面兽身,也不是蛮人的始祖啊。

初读《盘瓠辨》,确有些难懂。敝人所作的注译,只掃除拦路虎,让读者明了罗泌已把应、范的杜撰暴露于阳光之下。罗泌距应劭只1000年,他专攻先秦和汉唐史;现代人却远距应劭1850年,素来研究者又多追随范晔。对比之下,吾辈自然是认同清代厅志的编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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