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的暑假,十岁的我跟着堂姐们去几里外的茶场采茶。茶场范围很广,山连着山,坡连着坡,一行一行齐腰高的茶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山坡上,人在茶树行间行走,像在绿色的海洋中漂游。
每天我们起早贪黑,穿行在一行行的茶树间。炎炎烈日下,茶叶晒得发蔫,并迅速老去,采不了多少茶叶。时间久了,手上起了血泡。老去的茶叶背面还藏着一种鳞翅类的幼虫,不幸碰到它,刺得手疼痛难忍。但年少的我们,并没感觉到什么叫做苦,不知疲倦地从一座山采到另一座山。一个暑假过去了,人晒成了黑炭,我得到了工钱二十一元六角。母亲为了奖励我,把零头一元六角钱给我做零用钱。
逢墟的日子到了,我平生第一次攒着这么多零用钱,兴奋地雀跃在墟场的各类摊前。各式各样的发夹和橡皮筋吸引着女孩子们;水果糖包裹在五颜六色的薄纸膜中,令人馋涎欲滴;背着白色冰棍箱的卖者,穿行在人群中,一声“卖——冰棍——”,拖着长长的尾音,诱惑着像我一样口渴的人们。面对这些,我犹豫着没舍得花哪怕是一分钱。
终究,我攒着一元六角钱,毫不犹豫地走进六一书店。一元六角钱不能买我心仪的书,只能买一本价格适宜的书,但这已让我欢欣不已了。这是我平生买的第一本书,也是从此专属于我的书。我捧着它,如获至宝,回家一个字一个字地精心读完。如今,这本书早已遗失,书名和作者也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书中的一个情节,年少的主人公在楼上假装睡着了,楼下密谋的汉奸去楼上查看,小主人公呼吸均匀,睫毛一动也不动,竟然骗过了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我没有买女孩子们喜欢的发夹橡皮筋之类的东西,走进书店,完全凭的直觉,就像孩子满月时的抓阄,注定了今生与文字和书本有缘。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确成了一个与书本和文字打交道的人。
如今,我陆陆续续地买下了无数的书,也有了自己的书房。书柜里的书,五花八门,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从书店或地摊淘来的。尤其是这两年,我迷上了网络购书。鼠标一点,书就到了购物车。两天后,快递就到了手里,拆开塑料薄膜,装帧一新的书就亮在眼前,散发着幽幽书香,让人爱不释手。这些崭新的书脊,或红或蓝或灰白,整齐排列一起,很养眼,随手拿下一本,
可以坐着读,也可以躺着读。天气晴好的日子,打开窗户,放进一窗阳光,尽享负暄之乐。
但我依然喜欢逛书店,走进书店,仿佛走进深山老林里,心立刻喜悦安宁起来。如今的书店,都设有阅读区,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书架上,琳琅满目,馨香诱人。每一本书的书脊和封面设计都独具匠心,每一本书的内容都是作者灵魂和内心丰富世界的写照。无数的书聚在一起,共同营造一种宏阔博大的气场,融合各个角落散发出来的奇异书香,仿佛一种镇静剂,使得周围静谧祥和。
作家介绍
张冬娇,女,茶陵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12期学员。作品散见《散文选刊》《湖南文学》《少年文艺》等,出版作品集《长发飘飘的日子》《你若安好,吾便心安》《只想记得这些好》《万物美好,我在其中》等。
2020-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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