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被乡亲们的辛苦勤劳而感动着!
新宁县一渡水镇杨立村,处于一渡水峡谷和回水湾峡谷中间隆起的山脊上。大集体时,有人给村里的一位后生说亲,从一渡水镇政府往西爬坡近两公里,到了石古凹,看到下坡的那条名叫“架天岭”的大山岭,这女孩就戏谑着说:这杨立岭前面有一条公开的岭,后面又有一条“隐秘”的岭,难怪叫做“杨立岭”!
我曾经因编排了家乡几句而遭受后生们的“责怪”:
有女莫嫁杨立两(“岭”的方言读音),鸡公呷水望天上。
上岭出气不赢(方言读“扬”),下岭提脚不赢。
落不了三滴雨,泥浆平裤裆。
出不了三天太阳,到处灰尘铺炕。
因为这几句,后生们说如果以后真的讨不上老婆,就要找我“算账”!
自然条件极差,山寒水瘦,自然储水量少,是当地出了名的“干地方”。这里更没有什么丰富的物产,只有贫瘠的土地和勤劳的乡亲,正是因为乡亲们的勤劳,依靠这一方山地,养育着这一方人,使得这方土地生气勃勃,生生不息。
我所家居的杨立村铺里组,是一个只有七八十口人的村民小组,五十岁以下的成年人全都外出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七老八十的老人。
他们经历了大干快上、战天斗地的大集体时代,吃食堂、修水利、造农田、还国粮,从建国之初到改革开放,为国家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就算是现在生活条件慢慢变好,但吃苦耐劳是本分,他们年纪大了,也不肯闲下来。
尽管劳力严重不足,但我们这个组的田地从来没有荒芜过。我的乡亲们可以说都是标本式的农民,后生们都外出了,老人们就承担起全部的田间劳作,而且基本上还是传统的耕作模式。
保叔六十八岁了,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闲过,春忙耕,夏忙管,秋忙收,冬忙藏,晴天忙在田地里,雨雪忙着整理农具折畚箕,田头地头一条线,做出的庄稼人见人爱。保叔妻子何婶也是个勤快人,布鞋做得让人眼馋,俗话说“男人看田边,女人看鞋边”,夫妻都是勤快能干人,仓里稻谷苞谷爆满,院里鸡鸭成群,每年喂养一头四五百斤的过年猪,一家人丰衣足食自不待言。
七十多岁的范婶更是个种庄稼的里手,地头上的土整理得像粉末,每个季节都有新鲜蔬菜绿在地里。每有种地的新手,都会跟着她学几手,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杀虫,跟着她做准没错。她说:“耕阳春,耕阳春,紧跟别人后面耕。”她种的菜多,旁人只要与她说一声去扯一点,她是不会说什么的,反而会给她一种成就感、自豪感。
华姨本来有着很好的条件,儿女又孝顺,快八十岁的她完全可以住到城里去,但她总是舍不得家里的几亩地,每到耕种季节就回到家里,我时常笑她:“放着现福不享,七老八十了还那么辛苦,死了带进棺材去!”华姨也不怪我:“哈宝崽,自己种出的吃着放心!”也是的,她的田地从来不打除草剂,野草都是她在烈日下扯干净的,种出来的庄稼吃着自然放心。她种的红薯比谁家的都大,越大挖得越起劲,越挖也就越开心,锄头挥舞着像一个后生!
母亲也快八十高龄了,怎么劝也不愿停下手里的劳作。父亲故去后,她是既伤感又孤独,她的劳作,既是为了自食其力,也是寄托着对父亲的哀思。我对老人从来没有“好声气”,只好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回归”本色,不求收获地在地头瞎忙着——远望着母亲越来越低矮的身子,以免她倒在残阳的孤影里!
“三勤带一懒,不勤也得勤。”像他们这样的勤快人,我们组里的何止只是这几个!
我们组里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外工作,这曾经给了附近村组的人们几多的艳羡!七十多年来,组里的犯罪率为零,没一个好吃懒做、酗酒闹事、闲着去打牌的人,他们比拼的是谁家的稻谷产量高、谁家的玉米棒子大、谁家的过年猪喂得肥……虽然到今年才有了一条才三点五米的硬化路通往村部,似乎是“春风不度玉门关”,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恪守勤俭持家的古训,靠着自我的辛勤而不沦落为贫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守望着这方和谐宁静的山水——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牙牙学语的孙儿、刚放学回家的留守儿童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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