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的茨岩塘,青山绿水,天空湛蓝。吊脚楼组成的村庄,萦绕着响亮的军歌红旗招展,五星八角帽的红军来来去去,帮助老百姓搞生产,建房舍,苏区一派欣欣向荣,灿烂的笑容绽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湘鄂古马道上尘土飞扬,一前一后,一老一少,两匹白色骏马,如两道亮光,很快就越过三十六弯,上了一碗水,在省委机关大院门口停住。
前面的大汉拧住缰绳,原地几个圈之后,看见门口一个虎头虎脑,早就全身心戒备的一个少年,双手紧握红缨枪,一双机灵的眼睛盯着自己查探,便冲着这个小家伙大声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张家富!”
大汉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递给身边的一个小青年,便笑呵呵走过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张家富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后,伸手拍了拍张家富的肩膀,大声说道:“家富,家富,家和万事兴,一生享富贵,嗯,好名字嘛。”
张家富听到大汉的话后,本来有点笑容的脸上马上变得一脸不高兴,双手握紧梭镖,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红樱,偏起小脑袋,一双眼睛直射大汉,厉声询问到:“快说,你是做么子的?这里可不是随便让人进的,偶看你这样子,一脸笑,嘴上抹油,滑溜溜的,肯定不是么子好人!”
大汉后退三步,一脸笑容,讨好地问道:“小鬼,看来你是新来的吧,哈哈哈,欢迎你加入革命的大家庭。”
“请你不要嬉皮笑脸,请自重,请马上回答偶,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张家富连续用了三个请字,来说明他是非常认真的态度。
大汉没有猜错,张家富确实是刚刚参加红军的小战士。虽然是红军小战士,但首长说了,先考验考验一段时间,分配到少先队员里面,站岗放哨,锻炼锻炼,合格之后,就发一套崭新的红军军装。说起红军军装,张家富日盼夜想,时时刻刻都想参加红军,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红军军装。
自从湘鄂川黔省委机关从永顺塔卧迁至龙山茨岩塘以来,张家富就吵着叔叔张正清,闹着叔叔张正清,非要来当红军。因为,在湘鄂川黔一带,红军的故事早就家喻户晓。
张家富四岁的时候,父母亲就被土豪劣绅和国民党反动派活活地打死了,他的脑海里面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坏人的恐怖面孔,小小的年纪就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发誓要消灭国民党反动派,铲除土豪劣绅。失去双亲的张家富和妹妹由叔叔张正清抚养。
一九三五年五月,听说红军到了自己的家乡茨岩塘,不到十七岁的张家富便一个人来到红军驻地,缠着叔叔,非要参加红军。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的夙愿,这么快得到实现。
梦想成真的张家富第一天走马上任,就遇到了穿着便服办事回来的十八师师长张振坤。缘于“拦门”事件,张家富又听到了许多关于红军的故事,更加激发他心中革命到底的信心。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当天晚上就领到了一套崭新的红军服装。领了服装之后,他穿在身上,在院子里面跑步,立正,稍息,敬礼,折腾了好半天。
穿上军装,正式成为红军小战士的张家富更加积极投身革命,光荣地编入少先队。他白天参与打土豪,分田地,晚上站岗放哨,时刻观察敌情。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红军主力撤离茨岩塘,他又被编入十八师五十三团,担任团部通讯员,随红军主力抵达贵州江口,顺利与红二、六军团会师。
一九三六年八月中旬,红军主力临近上包座,遭遇国民党与当地武装力量的堵截。红军主力英勇抗敌,一举夺下上包座阵地,张家富担任警戒任务,来回巡逻在阵地最前沿。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白天被敌人炮弹狂轰滥炸的阵地,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终于可以稍稍安心片刻。
张家富与其他担任警戒任务的红军战士,丝毫不敢懈怠。他们有的盘踞在大树上观察敌情,有的藏在烂岩壳中,有的干脆卧躺在炮坑里面。而张家富更是高度警惕,因为,白天敌人受到红军主力重击,肯定会随时找机会反扑过来。张家富的一双眼睛在阵地前沿来回搜索,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要冲过去,查探个究竟。
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张家富更加成熟稳重。就在红军主力撤离茨岩塘的时候,十八师为了掩护主力部队成功突围,张振坤带领部队与敌人进行周旋,最终因弹尽粮绝而光荣牺牲。而张家富的妹妹与叔叔张正清都被敌人残酷杀害。
一路上,张家富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去。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把满腔仇恨化作一股股力量,才能更加英勇杀敌,也才能尽快消灭敌人,让穷苦老百姓当家做主,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就如他的名字,家富,家富,家和万事兴,富贵享人生。
突然,“嘘”的一声,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蹿出一道黑影,转眼便不见了。接着,树上熟睡的鸟儿,“扑哧,扑哧”扇动着翅膀,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飞向月明星稀的夜空。
不好,有敌人!
张家富立即在头脑里有了判断,便用猫头鹰的叫声,快速地将敌情传递给其他站岗放哨的红军战士。
“这么晚了,都不让人消停,今天得好好收拾你们。”张家富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朝目标摸去。
“呯呯呯……”三声枪响过后,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张家富倒在血泊之中。
“家富,家富,同志们,敌人冲上来了,打啊!”赶上来的红军战士,一边将张家富抱起来,一边反击。
紧接着,红军排山倒海般压向敌人,不到片刻,摸上来的敌人再一次被红军消灭,彻底地粉碎了敌人又一次亡红军的阴谋。
张家富被敌人冷枪暗杀的时候,年仅十八岁。这位湘西土家少年,用短暂的一生,书写了不朽的历史。人民将永远记住他的名字,他就是红军战士张家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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