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注定与糯苞谷有缘,而且会痴恋、离不开它。
小时候,我就知道母亲爱种糯苞谷。母亲的理由是:糯苞谷色白,好看,糯、香、甜,乃美味,可以犒劳一家人的肠胃,还可弥补粮食紧缺带来的不足,值得种。所以,每年春天,母亲都会把备好的糯苞谷种丢进有肥料垫底的土窝子里,再盖上土,就等候种子的发芽了。不久,糯苞谷种长出嫩芽,破土而出,沐浴着阳光和雨露,吮吸着土地的养分,茁壮成长。到了匀苗的时节,母亲叫上父亲,一起到地里移栽或扯掉多余的糯苞谷苗,每窝仅留两株糯苞谷苗,以利于生长。后来,肥球技术推广,母亲也与时俱进,适时移栽糯苞谷苗,有条不紊地忙碌。望着那些嫩绿、随风而动的糯苞谷苗,母亲的憧憬越来越强烈、希冀越来越美好。
管护的环节,尤为重要,不然,会影响糯苞谷的产量。母亲不会含糊,扯草、施肥,井然有序,累并快乐着。
转眼间,到了炎炎夏日,糯苞谷秆逐渐长高、粗,天花、红搭帽次第而出。每每此时,母亲就带我到地边,看红搭帽的美丽,瞅苞谷叶的茂盛,品天花的诗意,想糯苞谷的香甜,岂不乐哉!然后,回去做糯苞谷的酣梦,将对糯苞谷的喜爱之情绵延下去。
时不待人。可以吃嫩糯苞谷了,母亲迫不及待地到地里扳来嫩糯苞谷,去掉外层的壳后,放入锅中,加水,盖锅盖,烧火煮。约一刻钟后,嫩糯苞谷的清香弥漫在屋内,令我垂涎欲滴。不过,母亲会叫我忍着,坚持就是胜利。母亲的话在理,我就不断地吞咽着口水,熬过来了。终于吃上嫩糯苞谷了,那嫩、香、甜、糯集于一起,把我美得手舞足蹈、摇头晃脑了。母亲见状,感到了欣慰,也跟着我一起吃嫩糯苞谷。父亲从外面赶回来了,碰上吃嫩糯苞谷,自然会过瘾。于是,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其乐融融。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把吃嫩糯苞谷当作了打牙祭,惬意的心境也就不言而喻了。第二顿,又想吃嫩糯苞谷。母亲得知我的想法后,又奔赴地里扳嫩糯苞谷去了……那半个多月时间里,吃嫩糯苞谷就摆上了我家的议事日程,既可把嫩糯苞谷当顿吃,又可把煮好的嫩糯苞谷配着其他饭菜吃,只要一家人吃得饱、开心就行。尤其是我这只馋猫,对嫩糯苞谷情有独钟,天天都会嚷着吃。瞧我的馋样和倔样,母亲都会心软,满足我的心愿。呵呵,我不乐才怪呢!
糯苞谷熟透“吊颈”了,母亲与父亲早早地到地里,扳、扔、背、挑,配合默契,忙得不可开交。我虽起床晚,但明白父母的辛酸,也就赶到地里,加盟扳糯苞谷。直到糯苞谷被我们搓完、晒干、风簸产净、归仓、留种后,我们才松了口气,感到了踏实。每当看到木楼上悬吊的糯苞谷种,我就会浮想联翩,仿佛又看到了嫩糯苞谷,又闻到了清香。
年复一年,糯苞谷长高又丰收,丰收又扳、搓、留种,重复着自己的故事,奉献着美味,无怨无悔。而我在糯苞谷的陪伴与滋养下,一天天长大,收获着快乐与欣喜,进步与懂事。特别是吃了嫩糯苞谷去读书,更为滋润,更有信心与力量,以至于作文被当成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成绩一次次往上提升、先后凭勤奋考上重点中学、中专,总算走出大山,有所出息。当总结成功经验时,我把糯苞谷的功劳与父母的鼓励、支持、自身努力加到了一起。父母也同意我的观点,一家人对糯苞谷的感激就甭提了。
参加工作后,糯苞谷仍然按时映入我的眼帘。出于对嫩糯苞谷的喜欢,我会掏腰包买下,拿回家煮来吃,实在是香喷喷、甜滋滋的美味;下村社工作之余,瞥见地里的嫩糯苞谷,也会找乡亲们买来煮,潇洒肠胃,陶醉灵魂;父母了解我,就亲自带来嫩糯苞谷,煮来一起吃,慰藉了我日渐升腾的乡愁;出差在外,听到有人说起嫩糯苞谷,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儿时关于糯苞谷的记忆就会纷至沓来,思念的情愫油然而生;就因为都喜爱吃嫩糯苞谷的因素,我和那位叫雪儿的姑娘经过半年的热恋,最终喜结连理;对糯苞谷喜爱久了,就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便会发挥善文的优势,写出《母亲的糯玉米》《吃嫩苞谷的流年》《玉米林里的苦乐年华》等散文、随笔,修改后投给报刊。待到见诸报刊时,那兴奋、激动、自豪的模样,就在情理之中了。
去年春天,我心血来潮,在城郊找了块地,整理出来,栽上了从老家带来的肥球糯苞谷苗。经过精心管护后,长势倒也可以。尽管在夏天没能吃上嫩糯苞谷,但在秋收时,竟然收获了20余斤糯苞谷粒,晒干后也在10斤以上,被我装进塑料袋内妥善储存。原计划在春节用来加工汤圆,可因故未能如愿。今春,瞅见塑料袋内的糯苞谷粒,又激发了我对糯苞谷的兴趣。于是,欠土,挖窝,丢种,壅土,我在另一块地里完成了糯苞谷的春播。糯苞谷苗出土、长高了,我赶紧匀苗,施肥,除草,保证糯苞谷苗顺利生长。如今,糯苞谷秆已长至半人高了,吃嫩糯苞谷、收获糯苞谷成为定局,我能不欣慰吗?!再则,市场上有嫩糯苞谷卖了,我还犹豫什么呢!赶紧买、煮来吃,以不愧对我对糯苞谷的钟爱;闲暇之余,依然写些糯苞谷的诗文,向执著而无私的糯苞谷致敬。为此,今生今世,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恋恋糯苞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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