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来到夯来村的山谷上时,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飘洒而快意的秋雨了,雨丝迅速在夯来村的天空织起一张巨大的雨帘,使夯来山谷立即变得雨雾缭绕、隐蔽神秘。
村道蜿蜒陡峭,还有些湿滑。我们的车在山道密林中一路慢慢向谷底行驶。从车窗口向外张望,极目处的景致都是朦朦胧胧的,唯悬崖上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绿树与荆棘,像印象派大师的画作,在恬静中感受着清凉的秋雨。
山谷并不深,从谷顶到谷底几分钟就到了。夯来村就坐落在夯来山谷中的一块平地上,一栋挨着一栋的黑瓦木房,大多沿着村前的小溪而建;也有建在半山腰坡地上的,用岩头在房前砌起高高的石坎。进入每家每户的路都是水泥路或石板路。农户的院坝都不宽,在院坝前或屋侧,杂生着桃、李、柚、杏、柿等果树。一家柿树的叶子几乎掉光了,鲜红的柿子挂在枝头上沐着秋雨,洗得十分艳丽诱人。有的农户在院坝前栽两根木桩,中间扯起一根平时用来晾晒衣物的绳索;也有在两颗果木之间拉一根绳索或者架一根竹竿的。不知村里有将衣物干脆挂在树枝上晾晒的没有?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吧,不知村民们都到哪里去了,一个也没有看见。村子里的鸡狗也懒得出门来叫一声。只有几家农户板壁上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和房前屋后堆放的柴草,把这里生活的袅袅炊烟勾勒出来。
这是深山峡谷里一个古老的苗家山寨,整个村子显得很幽静、寻常。如果不是向导介绍,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么偏僻寂静的地方,几十年前曾经发生过消除百年匪患的激战、响起过穿云裂石的隆隆炮声。
夯来村并不大,夯来山谷也并不长,但居住在夯来山谷的村民却已有数百年历史。夯来村原名夯来冲。“夯来”是苗语,意即“山谷”,“冲”即“山谷中的平地”。在这山冲北端的尽头,有一个神秘的夯来洞,解放初期演绎了一段硝烟滚滚的传奇故事。
这段传奇故事吸引着我们七八个人,一人打着一把伞,走成一根线,从夯来村沿溪向夯来洞进发。这溪由于久旱,已经变成一条干溪,溪底大大小小的石子裸露出来了。因为落雨的缘故,我们刚好看见雨水汇成了清冽的溪水,水头如一条青蛇,吐着信子,沿着河床,在溪底蜿蜒流窜,又迅速将溪底裸露的沙石淹没。
走不到一公里,我们就来到了夯来山谷的尽头,即夯来洞所在地。我们爬上夯来洞对面的一个岩檐处躲雨。这是一个小型的岩穴,当地已有人把这里开发成贮藏酒的地方。从这里可以平视对面的夯来洞。
夯来洞是一个较大的溶洞,三面环山,远看洞口如一只蛤蟆张着大嘴,守候在高高的峭壁之下。就近观察后才发现整个大洞口中又生出上、下两个小洞。上、下洞口的距离有10米左右,洞口里面黑森森的。据说上下两洞口之间可以架软梯互通。上洞是干洞,究竟有多大多深,当地人也没人能讲清。洞内有石房、石锅、石灶、石床、石桌、石凳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洞内大洞套着小洞,洞洞相连,深不可测,有如神话里的迷宫。
下洞则是水洞,洞中干地面积不宽,仅有一个地方有两个篮球场大。下洞是夯来冲河流的尽头,夯来冲河流的水到此便流入洞中,变成阴河,而底凹的地方便在洞中形成了深潭。可以想见,春夏之际,当夯来冲河流发洪水时,下洞张着巨口,将奔腾咆哮的滚滚山洪鲸吞进洞中,那场面、那气势,一定煞是壮观,让人惊心动魄。
因为没有准备进洞的工具,我们便没有进到洞中去。但罩在夯来洞上的一层神秘面纱,却谜一样地吸引着我们想去探个究竟。
1950年,“湘黔川反共救国军”二路游击司令周子旷、周兴武兄弟,把夯来洞看成是中国古典神魔小说《西游记》里的花果山水帘洞,自诩“齐天大圣”的名号,把“湘黔川反共救国军”队伍拉进了夯来洞中,企图凭借夯来洞的险要地势,与解放军顽抗到底。
但这两位司令没有想到,自从钻入夯来洞后,他们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解放军迅速将夯来洞包围起来,先用机枪、冲锋枪对夯来洞进行火力攻击,后来又请示上级调来了一门大炮,用骡马驮到夯来洞斜对面的山坡上,准备对夯来洞进行轰击。
毕竟大炮威力巨大,洞中尚有部分百姓,为了不伤及无辜,解放军在打炮之前,先用纸做的喇叭筒向洞中喊话。周子旷、周兴武两兄弟的所谓“湘黔川反共救国军”,其实都是一些地方武装,没见过大仗火。当炮弹震天动地在他们精心修筑的防御工事上爆炸、并将工事瞬间摧毁时,他们坚固的心理防线也随之完全崩溃了。
数十年过去了,夯来洞的硝烟早已散去,但夯来洞却依然如故。我们离开夯来洞时,雨还在下。雨水已将流向夯来洞的小溪河灌涨了。小溪里的水潺潺向夯来洞中流去,不知溪水要在洞中经过些什么神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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