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0月,随《花垣名胜古迹》编写组到吉卫镇葛藤村采风,听村里老人介绍,葛藤村得名于荒山野岭生长的一种植物——葛藤。据说在明末清初,一个七月流火的日子,葛藤村的先祖来到这个地方,发现漫山遍野的葛花开得正盛,像一串串挂在藤蔓上的紫色葡萄,山风一吹,浓香扑鼻;于是便喜滋滋地在这里定居下来,并把该地方取名为“葛藤”,苗语叫“板削”。
葛藤是土地生长出的一种天然资源,在古时候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关。这在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有多处记载。《周南·葛覃》这样描述: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意思是:长长的葛藤,在漫山遍谷蔓延,那绿叶是多么茂盛。山间黄莺翩翩飞,轻轻落在灌木林,鸣声婉转真动听。长长的葛藤,在漫山遍谷蔓延,那绿叶是多么繁盛。割回家放锅中煮,细布粗布任意织,穿起它来很舒服。
葛藤加工后不仅可以织布,还可做成鞋。葛藤做成的鞋叫“葛屦”。《魏风·葛屦》是这样描述的: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
掺掺女手,可以缝裳。
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译成现代文是:葛丝做的鞋,穿起不怕霜。纤巧女手指,缝出美衣裳。缝好腰和领,佳人穿身上。
不仅如此,《诗经》还把葛藤的缕缕“牵挂”写进了爱情诗。《王风·采葛》这样写: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意即“那采葛的人,一天没见她,像隔三个月啊!”
在《唐风·葛生》一篇中,葛藤寓意对亡故亲人的眷恋之情: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翻译过来就是:葛藤覆盖在荆条树上,野葡萄蔓延在荒凉坟茔。我爱人长眠在这里,谁与他一起独守安宁?葛藤覆盖在酸枣树上,野葡萄蔓延在荒芜墓地。我爱人埋葬在这里,谁和他在此一起安息?此景此情此意,堪叹堪怜堪惜,读来为之耸然动容。
葛藤的生命力和繁殖力极顽强。一株古葛藤,可以蔓延攀爬出数百米的地盘,攀缘上几十米的大树或攀登上数百米的悬崖。
葛根的长势视葛藤所生长的泥土层深浅而定。土层深的地方,葛根就扎得深,葛根也生长得肥大,蕴藏的淀粉也多。所以采葛是最需要时间的,还往往是男人才能干的体力活。因为一株较大的葛根有两米多长,重达100多斤,从野地里挖出来需要一两天时间。所以《诗经·王风·采葛》里的“采葛”人,有些书译为女人,为什么不会是男人呢?
土层瘠薄之地,或者崖壁上也会生长葛藤。只是葛根含淀粉很少而已。瘠薄崖壁之处生长的葛藤,所吸收的营养,都集中用来结条藤上的荚果。葛藤在植物学上属豆科植物,荚果形状似蚕豆,但比蚕豆果子大得多,成熟后表皮变为黑色,长方圆滑,中间内凹,坚硬如石,烧熟后可食用。
其实,葛藤一身都是宝。花、枝、根、叶样样有用。葛藤的花可以生吃,味道有点甜,也可以泡水当茶喝,还能解酒;枝可编篮做绳,纤维可织布,葛纤维捣成“麻绒”后,是捻船的上选材料;葛根有“江南人参”的美称,能降血压、血脂和血糖,葛根做成的葛粉,制成凉皮,是一道独特的美味;葛叶由三片小叶凑成一片大叶子,显得较宽大,可以做牛羊的饲料。
在葛藤村,据一位老村干部介绍,他小时候经常得吃葛粑,还烧葛藤果吃,只是葛藤果太坚硬,一点不脆,闻起来香,一旦入口,就是嚼不动。老人还经常把葛藤叶贮藏起来,预备给家里饲养的牛羊过冬。上山打柴时,拿葛藤条当绳索捆柴更是常事。葛藤条的韧性极好,村里人要用绳索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找葛藤来使用。
生活困难时期,葛藤村好多人家上山挖葛藤根充饥,使葛藤受到毁灭性的破坏。古时到处长满葛藤的葛藤村,逐渐到处变得坑坑洼洼,形成了“九十九个凼”。连村口一株成人大腿粗的古葛藤,也被村民连根挖出来,当救命粮食分吃了。好在村里人挖完葛根后,把土坑形成的水凼开垦成了山塘和水田,在葛藤消失的土地上种植起了优质水稻、烟叶、吊瓜、茶叶等,让葛藤村的面貌发生了新的变化。
今天的葛藤村,虽然葛藤已经成为一道历史的风景,但与葛藤相关的故事,却在葛藤村永久地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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