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商业大楼的清洁工,负责十楼到负二楼的卫生打扫,一天8个小时的工作,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间。每次到我值班室的门口,她总会礼貌地和我打个招呼,一来二去我们就很熟悉了。
由于成都话和我们湘西话同腔同调,交流起来倍感亲切。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叫她阿姐,她也便笑笑地应答我。其实我也是中年人了,青年人都叫我叔叔,她却叫我小汪,感觉有点尴尬,亲近感是温暖的。
那天,阿姐他们打扫到我值班室的门口时,直喊累得受不了,又不好站着和坐着休息,怕主管领导看见后责怪,就跳跳脚、伸伸手地活动,来缓解劳累。我听见有人说阿姐的动作不规范,看着别扭,不如花100元钱学3个月的舞蹈,早晚学学,又不耽误正事,那个老师教得可好了,比广场舞好百倍。阿姐说我一天也挣不到100元,实在有些舍不得。
那以后,我把走路抽烟的习惯克制了,地上掉个烟头和烟灰多不好,那总会要麻烦到阿姐的。我上白班了,吃过晚饭,总要到广场上走走,把睡觉前的空闲打发一下。
不经意间,我看到阿姐舍了一天都挣不到的100元钱,和一群中年妇女跟着一位老师学花样繁多的舞蹈。其中很多人,已经轻车熟路,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喝彩声和掌声雷动。阿姐是初学的,动作僵硬,节拍也跟不上,有时候手脚的方向也舞反了,在一群有舞蹈功底的队伍里,阿姐就像一个不恰当的标点符号,错误地放在了那里。
我看到阿姐的脸红了,一直羞愧着,但她依旧沉着沉稳,尽量敏捷地跟上。那位老师很照顾后学的人,边跳边整理她的舞姿。但她依然不可避免地出错,把旁边的人都逗笑了。阿姐难为情极了,甩开老师指导的手,双手捧脸,小孩一样蹲下。我感觉阿姐的脸红,热到了我的不好意思,我便走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二天,阿姐依旧要到楼区的各个地方打扫卫生,路过我的门口,也假装没有看见人,我也不好打招呼,知道她的心里藏着自尊呢。这段时间,阿姐和所有的人,都尽量回避不必要的客套。刷、刷、刷做着她的事。但阿姐的那股劲头,让我相信阿姐会好起来的。
有时候散步,我也看看阿姐们的舞,那舞确实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广场舞,会跳的,跳得轻柔而抒情,每个手势和舞步,仿佛都跳出一片情怀来,以至我都说不上这些舞蹈的名字来。
阿姐的进步很快,不过有些动作还是不能准确到位,在群体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当然初学的也不止她一个。那位老师在麦克风上说我的妈呀,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有些人的动作能不能到位些呢,怎么能把舞跳成这样?重来!
阿姐不再脸红,随着音乐,尽量地把动作做到圆满,由于慢了一些,导致又跟不上节奏,她干脆在一些来不及的舞法上停下来,然后跟着下一节拍。这是没有办法的,但她弥补得恰到好处。但老师是不允许这样的,负责地要求她每一点每一步精准到位。阿姐只好刻苦努力了。
我好不容易地遇见几本小说杂志,就闷在租房里与世隔绝地读书。白天遇见阿姐时,发现她神态自若,步伐轻盈,做事的动作比以前灵巧了。我说,阿姐,遇上美事了?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阿姐悦然一笑,说哪里嘛,这段时间可把我给累坏了,半路出家学舞蹈,笨手笨脚的憋屈得慌。这是我所见所知的。她又说,快50岁的人,跳跳蹦蹦的,身上的笨蛋气,似乎也给赶跑了,感觉活泛了。看着阿姐神清气爽的样子,我知道她的舞蹈基本上过关了。
三个月一学期,她们也有毕业的形式,那就是舞蹈晚会,能过关的,老师就不教了,不过关的呢,那就再学。
那天的毕业晚会,阿姐和大家跳得头头是道,每一套,每一曲,都跳得风生水起,每一个手势,每一个脚步,都在收放自如地绽放一种意境。阿姐和大家在舞翩翩中融为一体,彻底告别了当初的青涩与窘迫。
当老师宣布他们都毕业了之后,在一片欢呼雀跃里,阿姐的老公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地抱着她……
阿姐的舞,让她收获到了别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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