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走进河谷山川,经常会听到一种鸟儿在凄切的啼叫:“种地公公,种到田冲,打落叨叨,捡错包包。”这是什么鸟呢?湘西本地人称其为“包谷雀”,也就是杜鹃、布谷鸟。据说,这种鸟是一位弟弟变的。
从前,有两兄弟,哥哥是前娘的儿子,弟弟是后娘的儿子。前娘在哥哥还小的的时候就过世了,哥哥就跟父亲、后娘和弟弟一起生活。但后娘对哥哥很刻薄,时时刁难哥哥,哥哥的日子过得很煎熬。
每天,后娘早早就把哥哥喊起来去放牛,还要砍一担柴回来。白天,她不是要哥哥到地里去除草,就是要打扫庭院、挑水,一天到晚哥哥被指使来、指使去,忙得就像一个陀螺。吃的呢,是冷饭冷菜,穿的是弟弟的旧衣旧裤。后娘对自己的儿子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扛在肩上怕吓着,吃饭的时候会在饭底下埋几块腊肉,穿的衣服要一个季节置办一套,做家务从来舍不得安排自己的儿子。后娘看哥哥的眼神就像一把锥子,看弟弟的眼神像一股春水。哥哥也不过才十岁多一点啊,他时常在黑暗的角落里暗自哭泣,喊着自己的妈妈,可又不敢让后娘知道。
弟弟知道娘对哥哥不好,他也对哥哥不好。娘给他好吃的东西,他即使吃不完也不愿意分一点给哥哥;他经常学着娘的样子指使哥哥做这做那;有时哥哥砍柴回来,饭菜却被他倒进猪食桶里去了,哥哥只能拿一块屋角里的红薯来充饥;下雨的时候,他把哥哥关在门外不准哥哥进屋,哥哥只能躲在牛棚里避雨。很多时候,他把哥哥当马来骑,要哥哥满屋子跪着爬来爬去,而且稍稍爬得慢些,他就会揪着哥哥的耳朵大呼大叫。一场骑马游戏下来,哥哥的耳朵被揪得通红,半天趴在地面上起不来。哥哥只能躲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捋起裤管抚摸着自己擦伤的膝盖,泪便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很久很久,哥哥坐在屋角落里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最后把他吞噬。
后娘看到哥哥一天天长大,心里就恐慌,担心分家了,家里财产会被哥哥分去一半。于是,后娘就想到了一条主意。那天,后娘把两兄弟叫到跟前,对他们说:“我给你兄弟两人每人一袋麦种,你们到田冲去种麦子,哪个种的麦子先长出苗来他就回来;种不出苗子就不要回来。”可谁知道呢,后娘送给哥哥的麦种竟然是被炒熟了的麦种,后娘是不想哥哥回来的啊。
哥哥和弟弟每人带上一袋麦种就上路了。因为要去的田冲比较远,中途两兄弟就在一处砂岩旁坐了下来休息,两袋麦子就放在了一起。弟弟坐了一会儿说口渴了,要哥哥带他去找水喝。哥哥带弟弟到一处田坨里找到了一眼凉水井,还给弟弟找来桐叶卷成一个窝窝,舀水给弟弟喝。喝水回来,弟弟看着两袋麦种,却忘记了娘教给他的话,也记不起这两袋麦种那袋是自己的。弟弟随手拿起一袋麦种扛在肩上,却没料到自己扛的是娘给哥哥准备的麦种。也许,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到了田冲,两兄弟在各自开挖好了的地里开始播种麦子。播种完了,两兄弟就在麦地旁的一处山洞里坐了下来,然后等着麦子出苗。哥哥从附近找来枯枝枯叶,生了一堆火;还给弟弟找来干爽的茅草,准备晚上睡觉。然后,兄弟俩每天都要到地里去看几次,看自己的麦地是不是长出麦苗了。很快,五天过去了,哥哥欣喜地看到自己地里的麦苗长了出来,而弟弟的麦地依然如故,没有看到一星半点麦芽的影子。哥哥对弟弟说:“我要回去了,我跟娘讲,要你回去,你莫怕。还有,你晚上要注意生火,不然那些野兽会来的。”
哥哥回去的那天夜里,弟弟一直很害怕,一直在草堆里抖索,他根本不敢起来去给火堆添加柴火,眼睁睁看着火一点一点熄灭了,他似乎看到幽蓝的夜天、野兽般的山坡、怪鸟一样的深黑树影,似乎都狰狞着面孔朝他扑过来。弟弟在草窠里一动不敢动,冷汗直从脊背骨上流下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后娘老远就呼喊着寻来了。可等她走到一看,哪里还有人,只剩下几片被野兽撕烂的衣服,以及几块白森森的骨头。后娘号啕大哭,晕倒在那里。
后娘痴痴守在儿子的坟旁,突然,她看到,在儿子坟头那边的一棵树上,一只鸟正在枝头声音戚戚地叫着:“种地公公,种到田冲,打落叨叨,捡错包包。”从这以后,每到初夏,这种鸟都会这样一直不停地叫着,叫得人心伤,听得人落泪。
悲剧的发生固然是因为捡错了包包,但源头真的是这样吗?故事告诉我们:人要善良、宽容,如此才会有善报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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