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上了些年岁,就会显得苍老。世上的一切事物也不例外。就说单位里那一栋栋平房吧,由于长时间的风吹霜打、日晒雨淋,如今便东倒西歪起来,便陈旧斑驳起来,如同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那一栋栋平房,一栋紧挨着一栋,多是一层楼的砖房,偶尔也会穿插一两栋两层的,大约两三栋成一排,前后有三排,每栋也就十来户人家,都是因地势而建,粗看确实给人杂乱无章的感觉,但仔细端详却也乱中有序、错落有致,倒成一处风景,别有一番韵味。
别看它是平房,又老又小,但是,当时,要住进那样的房子可是很费一番气力的。记得,那时,阳与我关系好,快到下班时,他急匆匆地跑来车间,对我说,亮马上就要搬家了,可以腾出一套房子来。他还让我“待亮一搬出,就马上搬进去!”我看了看阳,说这恐怕不好吧?因为,那时,房子一律由后勤部门统一安排。
“你还想不想结婚呀?”见我犹豫不决,阳一针见血。要知道,那时,我打结婚证都快一年了,可一直还没分到结婚用的房子。没有房子,怎么去过婚姻生活呀?
想到这些,我便跟着阳一个劲地跑到亮正准备搬出的家。阳帮我看着,我不停地来往于亮的家与我住的宿舍之间,亮搬出一样东西,我就搬进一样东西。待亮搬完所有的东西,我也搬完了我的所有东西,我顺理成章、轻而易举地占有了这套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住房。后来,就擅自占房一事,单位对我做出了扣发三个月工资的处罚。
住进平房的当晚,我便叫上一些玩得好的同事和朋友,把房间仔仔细细地打扫一番,简简单单地布置一下,把结婚用的对联和大红喜字给贴上了。与我早已打了结婚证的那姑娘,也叫来她那些好姐妹,把喜糖、喜烟给发了。如此,拖了一年的婚终于结成了。
就这样住着住着,与左邻右舍也就渐渐熟悉起来。
左邻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中年结婚,中年得女,天天嘴里笑得乐开了花,心里喜得像捡了金元宝。夫妻两人都很随和,女的织得一手好毛衣,很多毛衣织得不怎么样的媳妇和姑娘都喜欢跑来跟她学艺,她也总会毫不保留、乐此不疲地传授。当然我家的那位也不例外,只要一有空就往她家跑,大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味道。男的性格耿直豪爽,爱喝酒且酒量极大,常常有事没事或饭前饭后都要独自喝二两,若是开餐时碰上我串门,必拉我与他喝一杯,要是我找理由拒绝的话,他就会说我不够朋友或没有男子汉气概,搞得我为了颜面,不得不坐下来与他喝一杯。如此一来,我的酒量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右舍则是一对而之立年的夫妻,女的颇有几分姿色,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有“常胜将军”的美名,附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唤来三朋两友,哗啦哗啦地打起麻将来,扰得大家不得安静。但她有一个好,那就是从不玩通宵达旦,说怕影响大家休息。男的却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每天按时上下班,家务活全揽,全然一个模范丈夫,在所有女人心中成了每家男人学习的榜样。而我们这些男的倒是有些不太对他看好,老说他没有骨气,是个十足的“妻管严”,但他也从不生气。他酒量很小,只要喝个二两,保证满脸通红,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慢慢的话也多起来,开始数落爱人的不是起来,开始述说起自己的种种委屈起来,有时不巧被他爱人听见,便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家庭战争爆发。
几家人的关系就这样慢慢的融洽起来,尤其是哪家炒了好吃一点的菜,从不小气吝啬,叫东家喊西家的都来尝尝那味道,生怕大家错过了人间美味。最让人觉得有趣的就是几家人还时不时每家出点钱,一起买来一些菜、酒、饮料,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打平伙”。大家把饭菜摆在屋前放置的一张大圆桌上,围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肉,大碗大碗地喝酒,大声大声地说笑,俨然一个大家庭一样,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后来,就在这平房里,发生了一件令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的一件事。那时,爱人即将分娩,晚上十二点,她老是觉得肚子痛,而我们根本没想到是提前分娩。此时,那“常胜将军”下桌后跑到我家里说要找宵夜吃。见到这种情况后,她也不顾找东西吃了,立马叫醒自己的男人和左邻,风急火燎地把我爱人送到医院。到医院后,不到一刻钟,爱人便顺利生产。后来,在医院的几天里,我一个大男人几乎完全不懂怎么照顾爱人和孩子,又是左邻右舍的那两个女主人轮番前来帮忙,把爱人照顾得好好的,孩子也健健康康的。
如今,住在高楼里,与邻居每天也就是点头之交,便无限地怀念起那住平房的日子,怀念那些可爱的邻居们,怀念那段纯真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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