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陈建文

人物：大山彝族老农；远村彝族小女孩

【大山老枣树下，有位拿烟杆挎枣篮的老农背影，形如雕塑】

【四川民乐：由强到弱】

【幕后起童谣:枣儿红，枣儿甜，枣儿红遍大凉山。阿达砍根青竹竿，打下枣儿随风转。达盼儿，妈泪干，端篮枣儿望断山。】

老：(转身)大山枣又红了。该回来了！回来吃枣……

【音乐渐停】

【女孩从左幕欢快出。见枣，蹑手蹑脚捡了一颗。老人侧身见】

老：做啥子的？

孩：爷爷……

老：（大声)过来。快点！

孩：(扭捏到老人前，伸一手)就一颗，还你。

老：我是说嘛。长得乖巧巧，咋会来偷……嗨！两手捧到。

【老汉抓枣入女孩手】

孩：(喜出望外)给我？谢谢！枣儿真大！

老：老子个儿大，儿子能小吗?

孩：爷爷，我是说枣儿。

老：我也是说枣儿。

孩：可枣儿跟爷爷的个儿八竿儿也打不到一堆儿。

老：枣儿是我儿。【暗笑】

孩：嗤嗤，还有叫枣儿的儿嗦？嘻嘻……

老：笑啥！枣儿、枣儿，好听又顺口，有啥笑头？

孩：“枣儿”有趣儿，爷爷讲哈枣儿为啥叫枣儿？

老：枣儿早产，不好带。算命的说，娃儿命中缺“木”；这棵枣树呢又刚好熟；两枣归一枣，图大山枣儿红，就叫他“枣儿”了。

孩：哦，是恁个的嗦。

老：唉，好不容易拉扯大……【摇头】

孩：死瓜啦？！

老：呸，赶紧呸！

孩：呸呸呸呸！

【女孩伸舌，解嘲到幕前角，欲吃枣】

老：（厉声）慌啥！(温和)爷爷帮你擦。

【用衣角擦枣。孩喜悦跑来接枣】

老：吃吧。新鲜的树上有。

孩：让我摘？

老：把细些。

孩：要得！

【女孩蹦跳，垫竹椅想上树，差点摔倒】

老：看看，欢喜麻雀打烂蛋。我来我来。来，上来！

【老人蹲地，意思让女孩骑颈上摘枣】

孩：（急而摇手）要不得、要不得！爷爷要折寿！

老：（老人站起气急）老子折啥寿？！

孩：嗯，嗯，我是说，骑爷爷颈子，我、我要折寿。

老：哦，哈哈哈！

孩：爷爷，笑啥?

老：有回呀，我那枣儿比你还小些个儿，骑在我的颈项儿打枣儿。尿急了，朝我颈子就一泡。嘿嘿嘿……

孩：啊？！啧啧啧……

老：尿得我浑身热乎乎，麻酥酥，现在想起都舒服！

孩：(羡慕地)枣儿叔好有福！我从没骑过我阿达颈子，不晓得感觉会是啥子……

【忽想起目的是去山崖垭等阿达，急朝右幕走】

老：走呢？

孩：我去等阿达。

老：阿达嘛，天天回屋子，要你等啥子？

孩：人家经常都穿新衣裳去山崖垭等他……

老：你阿达好福气哟！

孩：（自豪）可能阿达他，今天要回家。

老：哎，大人不回家，你不成孤儿啦？养娃不易呀！

孩：我晓得。

老：晓得嘛就是乖娃娃。

【又抓把山枣奖给她】

孩：(看枣，逗)爷爷，这枣和您一样哈。

老：啊？

孩：（调皮）满脸皱巴巴。嗤嗤……

【笑跑一边去】

老：哦，呵呵！爷爷当年生活差，比不得你们现代娃。现在好了，爷爷也老了，跟枣儿一样，皱巴了。

孩：皱巴的枣儿甜。

老：甜是甜，不中看，狗都嫌。

孩：我不嫌。(亮出颗大枣得意地)带回家，给阿达。

老：好！孝顺好！孝顺的娃娃不多了。

【又抓把山枣奖给她】

孩：那我走了哟。

老：（看天）还早。爷爷给你摆故事好不好？

孩：(喜)爷爷有故事呀？

老：人老了吗故事就有了嘛。

孩：好好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还是好久好久以前，听阿达摆过。

老：那我们坐下来，慢慢摆。

孩：要得。爷爷把细些。

【女孩搀老人到枣树下坐】

老：爷爷小时吃不饱。有次饿慌了，摘了邻家一颗枣，我阿达看见了，要我还回去，我一急，把个枣儿吞进了肚里。

孩：（惊）啊！后来呢？

老：后来，哈哈，茅厕旁边的地方，长出棵枣树秧秧。

孩：(指枣树)就这棵！

老：喔。呵呵呵……

孩：嘿，好好耍哟！（看地上筛子的枣，端一筛）爷爷，枣儿都干了，为啥还晒呢?

老：噢，放得久，你枣儿叔回来好带走。唉，每年都选最好的。年年选，选年年，年年选的年年烂。

孩：那枣儿叔怕好久没回来了哟？

老：呃，三年十二月零二十七天。

孩：喔唷，恁个久呀！他啥时回来？

老：（看天看地，摇头）说忙，忙，忙啊。也好，我一人吃饱全家饱。呵呵，习惯了，习惯了。

孩：枣儿叔会不会迷路了哟？(看枣树顿悟)哎，枣树恁么大，山那边都看得见，枣儿叔莫不是瞎了眼？呸！(见老人望天估计在落泪)爷爷，你啷个啦？

老：眼睛落了渣渣。

孩：我帮你吹一哈。

【垫脚给爷爷吹眼】

老：莫啥，莫啥。娃娃，你走吧。

孩：那，爷爷，我走了，阿达怕到山崖垭了。

老：娃娃，等哈。

【提篮枣递给她】

孩：要不得！

老：给你阿达。

孩：嗯。阿达回来会买巧克力，黑不溜秋的，苦甜苦甜的，不安逸。可那是阿达买的。

老：(莫名的笑)有了巧克力，娃娃就不来啰。

孩：来。爷爷的枣儿甜。

老:枣儿要没了呢？

孩：也来。陪爷爷等枣儿叔。爷爷一个人，好孤独哟。

老:莫来了。

孩：就要来。

老：哄爷爷？

孩：哄人是小狗。来，拉钩。金勾勾，银勾勾，哄人变成小狗狗。

老：好乖的大山娃！去吧，阿达怕到家等你啦。

孩：（天真）阿达带回巧克力，我跟爷爷分哈。

【老人含笑挥手。女孩欢欢喜喜走，快到右幕又犹犹豫豫停】

老：咦，咋不去接阿达呢？

孩：（难受地）阿达他……怕不会回来了！

老：为啥？

孩：阿达进城好久了，接了几年没接到，都记不得阿达的样样儿了……

老：娃娃——

孩：（放篮，放声）爷爷——

【四川民乐强烈起，直到幕落。女娃哭进老人怀里】

老：（抚女孩头，轻声）莫哭，莫哭，莫哭啊……

【老人忍不住也哭】

孩：（仰视老人）爷爷，阿达不回家了，我没巧克力给你了，我哄你了！呜呜……

老：（激动）有枣，我们的大山枣！

孩：(抽泣，掏出颗大枣)爷爷，我留了颗最大的，想给阿达。阿达他，万一，回来了呢……

老：(愣住，感动)娃娃，这地上的、筛子的、树上的，都拿去……

孩：（懂事的）不，留给枣儿叔。枣儿叔会晓得，爷爷的枣儿，是最甜的！

【老人凝视远山，点头又摇头】

孩：（哽咽、天真、深情）阿妈说，城头住久了，会忘记回家的路。家里想他了，就在心头念，山垭看，经常喊。声音呐，会飘进他们的梦里。他们就会醒。醒了，明白了，就回家了……

【头依老人，沉浸于阿达回家的梦幻中】

老：那，我们喊喊？

孩：喊喊。

齐：（握手）喊喊！

孩：（撕心裂肺形成回声）阿达——阿月好想你哟——

老：枣儿呐，枣儿又熟了呀！

孩：阿达——

老：儿呐——

齐：回家看哈吧！回家，回——家呀……

【老人翘首远望，与女孩造型如雕塑】

【内再起四川童谣：枣儿红，枣儿甜，枣儿红遍大凉山……】

【灯暗】

（取材于人教版初中第九册课文《枣儿》，为全市中小学课本剧比赛而改编，由市二中初一学生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