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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江南行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乐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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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文

可能是少年时代,被诗人王维《使至塞上》中那句千古壮观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所感染,激发了我男儿本色中的豪迈、壮阔之情。游走银川,领略塞上江南美景的愿望,从此扎根于心。金秋十月,故人相邀,多年的向往终得以梦圆。

一路风尘到银川,天色已近黄昏。朦胧夜色中的银川安静而祥和,宛如一位戴着神秘面纱的回族少女,撩人心魄。银川,这座集伊斯兰、黄河、西夏三大文化于一体的历史文化名城,西倚贺兰、东临黄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的年轮在这里辗转轮回,雄浑的大漠风光、秀丽的塞上水色背后,是多元文化的激荡交融。雄奇的贺兰山与奔腾的黄河,一起造就了银川平原,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孕育了生生不息的文明。

沙湖

从银川往北乘车近一个小时,我们来到了闻名遐迩的美丽沙湖。沙湖是黄河母亲的女儿,从天上来的黄河之水一路奔腾,在银川以北决堤涌注,诞生了这片融江南水乡的柔情和大漠风光的粗犷为一体的生态湖泊。沙湖有八十多平方公里,其中水域面积五十多平方公里、沙漠面积二十多余平方公里。漫步湖岸,放眼望去,只见湖面水波不惊,一碧万顷,簇簇芦丛如繁星点点,金沙依水而生,像一团轻柔的黄绸铺撒大地,蓝天白云,水天一色,人仿佛置身画中。这就是我梦中的塞上江南!

乘船游湖,只见疏密有致的芦苇随风摇曳,犹如一个个身披黄纱的精灵在水上舞蹈,平静而又灵动,碧水映照金枝,让沙湖显得更加魅力十足。游船满载一船惊叹在芦丛中穿行,时而见白鹤在芦丛追逐嬉戏,天鹅在湖中小岛闲庭信步,风姿绰约的白鹭在湿地小憩……每前行一步都是让人心神荡漾、如痴如醉的风景,如果诗人王勃亲临此地,见到此情此景,一定会写出比“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更美的诗句。听导游讲解,我们才知道这些芦苇的根是不着地的,它们能够生存是因为彼此间相互体贴、相互包容、紧紧拥抱,长成了一个个芦苇丛,亭亭玉立在水中,随风飘游但又不会分散倒伏,这不正是大漠人精神的真实写照吗?

船靠岸边,才渡绿水苍茫,又到金色海洋,映入眼帘的是波连波、浪接浪的几十里黄沙。一座座沙丘连绵起伏,似卧虎游龙,如彩云朵朵,像玉女婆娑,漫漫黄沙与贺兰山相呼,与碧水相映,与芦丛相望,宛若一幅浩瀚苍茫、雄奇壮观的北国山水画。除沙水合一的自然景观外,沙湖还有一处沙水合一的人工杰作——沙雕园,诸多美丽传说在这里一一展现、栩栩如生,有精卫填海、百鸟朝凤、鹊桥相会……一捧捧普通的黄沙,在巧夺天工的神奇之手塑造下,被赋予了内在的生命,蕴含了深刻的意义。

一段凄美的爱情造就了美丽的沙湖。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蒙古美女贺兰踏沙而行寻找天山岩画,途遇英俊的党项青年漠汉,两人一见倾心,坠入爱河。但是好梦往往难圆,一年之后,坏消息传来,成吉思汗欲纳贺兰为妾,西夏皇帝也想招漠汉为驸马。因为爱情,在一个月圆之夜,贺兰骑着青色骏马与漠汉相约来到初恋的地方,相依相偎,生死不离,贺兰化作泉湖,漠汉化作沙漠,贺兰的丫环化作芦苇,青骢化作贺兰山。一曲爱情绝唱给后人留下了一道“山谷积黄沙、黄沙抱翠湖、芦苇水上花”的风景奇观。

沙坡头

从银川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奔波,慕名已久的“世界沙都”——沙坡头终于到了。沙坡头位于宁、蒙、甘交汇点,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古老的黄河穿山越谷奔腾而下,在这里突然一个急转弯,汹涌澎湃之声戛然而止,像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休止符。于是黄河岸边、香山脚下形成了一个大沙坡,沙坡头由此得名。沙与河这两种本不相融的矛盾体,在这里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巧妙融合,沙为河骨、河为沙魂,相依相偎、和谐共生。奔腾咆哮的黄河也由此变成了一位慈祥的母亲,平静缓流,滋润着两岸沃土,造福于两岸儿女。

这就是给诗人王维带来创作灵感,写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奇句的沙坡头。站在诗人原创地制高点远望,只见浩瀚无垠的腾格里大沙漠、巍峨雄奇的香山、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以及战国秦长城、新旧石器遗址、黄河史前岩画在这里交汇融合,在西北大地上描绘了一幅雄浑瑰丽的神奇画卷!面对此情此景,谁不会心潮澎湃、思绪难平,诗情豪情喷薄欲出呢?

沙坡头的另一惊奇是其享誉世界的治沙成果,曾被联合国授予“全球环保500佳”,享有“中国十大最好玩的地方”、“中国最美的五大沙漠”等殊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狂沙肆虐、遮天蔽日,为了确保包兰铁路的安全畅通,国家在铁路两侧营造防风固沙工程。当地人民发明了“麦草方格”——将稻草竖起埋在沙子中,形成一个个整齐的方格,方格内的沙子被风刮不走,方格外的沙子又吹不进来,草格内长满了沙生植物,肆意暴戾的沙丘被降服了,包兰铁路沙漠段因此几十年安然无恙。

沙坡头曾是一座商贾云集、桂花飘香、景色怡人的美丽城镇,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袭漫天狂沙所淹没,繁华消失了,美景依然在。沙坡头也是一个神秘浪漫的地方。三千多年前,周穆王驾八骏神车西游,经过沙坡头到昆仑山,受西王母之邀在瑶池作客,于是宾主唱和、把酒叙情、咏歌瑶池,演绎了一段“瑶池阿母倚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的帝王版爱情故事。我们不时看到一些新婚夫妻在这里拍摄婚纱照,金色的沙粒在俊男靓女脉脉含情的注视中,幻化成未来幸福生活的点点滴滴,几千年的爱情故事总是这样传承不衰,说不尽、道不完。

西夏王陵

从银川乘车西行半个多小时,有“东方金字塔”之称的西夏王陵出现在眼前。西夏王陵是西夏王李元昊及其先辈和后代诸王的皇家陵寝,在方圆五十多平方公里的陵区内,分布着九座帝王陵和二百多座陪葬墓,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迹保存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它是党项民族在中国建筑上史无前列的创造和突破,也是党项民族留给后人的凄美绝唱。千百年来,虽然它屡遭人为破坏和自然侵蚀,但从其宏伟规模、严谨布局上,仍然可以管窥西夏王朝的独特风貌和昔日辉煌。王陵形似佛塔、状如窝头,四周神墙环绕、铁栅防护,不由得让人想起了范成大那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的谶诗。

1038年,一代雄主李元昊为了摆脱宋朝的控制,在兴庆府(今银川市)称帝,建立了以党项羌族为主体的西夏国,其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幅员八十多万平方公里,前期与宋、辽平分秋色,中后期与宋、金鼎足而立,成为“三分天下居其一,雄据西北两百年”的强国。

十三世纪,弯弓射雕的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开始对外扩张和掳掠,西夏国首当其祸,党羌族大难临头。1227年,成吉思汗的铁骑包围了西夏都城兴庆府,遭到英勇的西夏人顽强抵抗,蒙古军队付出了惨重代价,成吉思汗也在征战中病死军营。经过半年的攻守血战之后,蒙古大军攻下了西夏都城兴庆府,为了一泄心头之恨,蒙古军四处抢掠掘墓、屠城焚寨,一时间白骨露野、千里哀鸿。曾经的陵台献殿、角楼飞檐,都随着蒙古铁骑的熊熊大火化为灰烬,一个笑傲黄土、称雄沙漠的王朝就这样在刀光剑影、铁蹄蹂躏下顷刻覆灭,党项族从此从世界上消失了。

离开西夏王陵时已是夕阳西下,斑驳暮色中的座座荒丘更显苍凉和孤独。秋风瑟瑟,仿佛是成千上万英灵的悲鸣。昔日西夏王的八面威风,而今只留下一堆堆矗立风中的黄土默默相伴,让后人在布满孔洞的断壁残垣中发出“贺兰山下古冢稠,高下有如浮水沤。道逢古老向我告,云是昔年王与侯”的感慨!

千百年的历史如此沉重,如烟的往事那么沧桑!我不禁在西夏风雨、党项悲歌的历史风云变幻中发出一声叹息。夜幕徐徐降临,静寂的古堡在苍凉的夜色中渐渐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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