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宋亚娟

“亲爱的宝贝，你必然在某一天住进我的身体，再在某一天来到这个世上，又在某一天看到我给你写的信。”昨（28）日上午，在市文化馆举行的林雪儿长篇小说《亲爱的宝贝》首发式上，乐山女作家林雪儿现场揭秘她和这个“初生宝贝”之间的故事。

迄今已出版长篇小说《妇科医生》、中篇小说集《黑天使》的林雪儿，不仅获得过乐山市政府颁发的郭沫若文艺奖、巴金文学院第十四届“诺迪康”杯文学奖，还是鲁迅文学院第十八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创作小说近10年，林雪儿以锐利的笔触和温润的内心，用小说与身处的世界交锋、对话，为我们呈现出一个又一个在触碰中有着温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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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距离长篇小说《妇科医生》推出不过三年的时间，你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亲爱的宝贝》在这个夏天悄然降临。作为一名妇科医生和小说家，能谈谈这三年，你是如何孕育出这个“宝贝”的？经历了怎样的一个“分娩”过程？

林雪儿：首先作为一名妇科医生，我以我的职业为荣光，文学是我的梦想。职业为我的写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而文学让我的职业更有人文的关怀。《妇科医生》之后，劲头很足，本来想写一部1939年的乐山，查找了很多资料。动笔之前，恰好遇到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魏兴宏老师到眉山。谈起要写的下一部小说，魏老师说，应该趁《妇科医生》的势头，继续写医疗题材的小说。我犹豫了很久，决定按魏老师说的对读者进行深度“打击”。准备小说的过程，也是几个月，其间认为可以开始动笔了。魏老师却发来邮件说：你不必那么着急开始进入。准备越是充分对未来的写作越是有利……你首先要实现三个方面的转型，时代变化给作家的写作、读者的阅读，都带来了很多新问题新的要求，这些东西如果作为一个作家完全看不到，或者只是依稀看到，那绝对是不行的。作家必须是头脑清醒立意坚决出手有力才行。而要真正做到这一点，作家的准备是非常重要的。还有即便是你占据了充分的资料，也具有了一定水准的研发，也还有一个运用什么形式去表现的问题。

这样来来回回，大概十来封邮件，都是关于小说怎么开始的问题。虽然小说的责编不是魏老师，但我想借此表达对他的感激，遇到这样的编辑是幸运。小说最初的名字叫《诞生花》，串起这部小说的除了女主角梅青给未出生的孩子写的日记，还有诞生花。相信每一个来到世间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和祝福。我是一个有神论者，总相信万物皆因灵，世间一切生命生生相息。

长篇写作像一次走不到尽头的旅行，要欣赏路上的风景，得一直保持高昂的激情，得有良好状态的身体来支撑。而我非常幸运，保持了这样的状态，相信是神赐吧。鲁院四个月的时光，大多对着电脑，觉得不仅仅是在创作，而是我正在经历。我与我笔下的主人公一样年轻，心中充满爱情，充满对亲爱的宝贝的热爱。写到父母一辈，竟有一种陌生之感，觉得他们好遥远。而实质上我已经是他长辈了。是我在帮助那些人立起来，是他们帮助我，让我忘记了孤独与将要来临的老。也有时连续外出几天，怎么续接都觉得平庸，很怀疑自己没有写下去的能力。夜晚一个人跑到院子里，在大师们的等身塑像前呆立良久，有些模糊的意像再次出现，砍掉一部份重新接着写，好像又找到神助的感觉。写到峨眉山雪中那一节，恰好有同学在窗下喊下雪了。那是2012年北京的第一场雪。那个时候真为这种神秘的巧合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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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2011年，在云集了当前中国小说界和评论界大腕的《妇科医生》研讨会上，众多声音肯定了你的创作实力。著名作家、矛盾文学奖得主阿来也不吝赞美之语，称《妇科医生》是“近几年来四川籍作家创作的长篇小说中很不错的摆得上桌面的作品，一个纯文学的文本”。同样是面对妇科医生这个独立的写作题材，《亲爱的宝贝》与《妇科医生》在题材近似的语境中，有着怎样的不同？如果说它们是一对姊妹篇，那么，站在一个小说家的立场，以庞大的叙事搭建起的这座具有象征意义的大厦，是想呈现怎样的内心隐秘？

林雪儿：2011年的6月13号，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第一部长篇小说《妇科医生》得到许多老师们的肯定，对于我是极大的鼓励。认识阿来老师很多年，他很难开口表扬谁。如果说他还能耐心地看我的作品，大概得益于两件事，一件是我看了一本叫《植物的欲望》的书，还有是我有一篇叫《春树的树》的小说，他认为我还有些潜质，心中有自然，可以写小说。当然我也记得他对小说结构的批评，好的形式为好的内容服务。一个作家的成长离不开鼓励，更离不开指导，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才好去克服。至今仍然记得著名评论家白烨老师说：“我除了看好这个作品，还看好这个作家。”我信心倍增。《妇科医生》也为我搭建了很好的平台，与川内外的作家有了更多的交流。特别是被四川作协选送到鲁迅文学院学习，眼界更加开阔。

《妇科医生》和《亲爱的宝贝》都是有关医疗题材的文学作品，好医生的标准都是一样的，如果再去写某一个医生的故事，难免雷同，不过一杯水，换了颜色而已。《妇科医生》主要是写江小鸥长达20多年的心路历程，是为一个具有大爱之心的天使立传。而《亲爱的宝贝》只是一个生命的孕育周期，是为人类共有隆重的生命更替立传。《妇科医生》写法传统，老打老实地砌着一砖一瓦，是一栋规矩的建筑。《亲爱的宝贝》则有了些想法，通过梅青给未出生的孩子的日记和有神秘色彩的诞生花，找到了更好的表达方式，写起来也顺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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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亲爱的宝贝，我想悄悄地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你在照顾我，你给予我幸福的向往，你成全我和单昊的爱，你抚慰我孤独的心，你让我看到头顶的星空，你让我心怀慈悲，让我懂得爱。”在《亲爱的宝贝》中，不乏诗意的语言和直达心灵的私语。语言的独特、故事的张力，优秀的小说总能让你“意外”，你是如何处理二者关系的？

林雪儿：前几天，有个朋友发给我一组图片，斯洛伐克艺术系学生的雕塑作品：从未出世的孩子。我看到图片的一瞬间，一下怔着了，说，这是我的小说。一个年轻的女人跪在地上埋头忏悔，透明的材料做的小女孩，站在女人的面前伸出手，想去抚摸女人的头。画面的痛感非常强烈。这就是你引用的那句话：是你照顾我，是你让我懂得爱。我想对新生命的怜爱，是人类的共性。怎么用语言去表达这种爱，应该看作者有没有爱的能力，如果心中有，写起来就容易了。作为小说，只有诗意的语言，或者只有感动是不够的。所谓故事的张力，就是在语言里埋了机关。有看过书的朋友说，《亲爱的宝贝》比《妇科医生》好看，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猜到结局，人物命运超过了她的阅读期待。《亲爱的宝贝》的创作是一段奇妙的写作过程，总能在下笔之前，隐隐的看到书中的人物，已经走到后面。本来着墨不多的人物，固执地不肯离去。比如小说中的C，按最初的打算只是一个无赖，是个客串，可后来他丰富起来，颓废而又满肚的文化，纨绔而又内心执着，可以因为无法走出的梦魇，爱上从来都是受冷落的女医生，后来发现是自己麻痹自己，因为内心相信丑可以镇恶，最终惟一的解脱是死亡。命运的几多曲折和变化，是边写边来的。这个人物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但我喜欢这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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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日前，我市启动了2014年全民阅读活动，积极营造多读书、爱读书、读好书的浓厚氛围，着力打造乐山阅读品牌。作为一个在散文、小说领域活跃的作家，你对于营造乐山书香城市有什么建议？乐山作家应该肩负怎样的责任？

林雪儿：由多部门举办的《亲爱的宝贝》首发式，旨在营造一种读书的氛围。许多文学圈外人士都积极参加，还有普通的读者就《亲爱的宝贝》一书，发表意见，这是一个非常可喜的现象，我们正在往这条全民阅读的路上走。现在的微信很发达，你会发现读书与不读书的人，都在转发关于读书的事，至少人们心中认为读书是高贵的事。这个时候，正需要媒体的造势与指导，把读书变成一种自觉行为。定期推荐好书，看了好书，写书评，合适了一帮朋友讨论讨论，甚至朗读，都是不错的方式。乐山的作家们自然应该是践行者，多读多写，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