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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的学问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乐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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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

1984年文理分科之后,群芳与我同桌。我常常考班上的前三,她则倒数后三。我喜欢读书看报,她拿书就走神,我常常给她讲课本外的诗词歌赋,古今逸闻趣事,中外时政要闻,让她很是佩服,认为我很有学问。放寒假,她请我去冠英家里玩,说是报答我半年来辛苦辅导她的功课。我受到了他们家热烈的欢迎,隆重的接待,在她家百年老桂花树下的院坝里,摆了两桌,请了左邻右舍的亲朋好友来陪我这个从城里来的有学问的人。

第二天我还在梦中,她的父母就下地劳作了,弟弟妹妹放牛去了,她则把家里的猪喂了,把一家人头天晚上换下的或里或外的衣服全都洗好挂在了院坝里的晾衣绳上,包括我的。起床后的我,很不好意思,去厨房看看弄早饭的她,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见她正一边往灶里添烧柴,一边又起身搅锅里的米。我帮你做点什么?不用不用,你去房间看看书吧。看我执意不走,那好,你来切土豆丝吧,我已洗干净了。我左手按着土豆,右手拿着刀,愣了,怎么下刀呀,我试着在土豆上一划,是一小片,不是丝。群芳见了,笑着说,是这样,先切成片,放倒,嚓嚓嚓,只见她刀起丝落,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土豆,丝成了。我学着她的样子,切片,放倒,一刀一刀下,结果,一个土豆,棍成了。片要薄,刀要快,才能切成细丝呀,她指导着我。见我实在是笨手笨脚样,两个土豆都切成了一根根小棍棍,干脆,你打鸡蛋吧,她递给我鸡蛋和碗,我拿起鸡蛋在碗边使劲一敲,蛋液立马顺着碗边掉在了地上。你没做过吗?她惊奇地问我。是,没做过,第一次打鸡蛋。我大概像个小学生似的低头回答。看,这样,在碗边轻轻敲一下,用手掰开,哇,蛋黄蛋液果真完整地掉在了碗里。饭后,她爸妈要给我添个乐趣,让她带我去“采”慈姑儿(荸荠)。她拿出水筒靴子,让我换上。我不解地问道,这怎么爬树呀。她噗嗤笑了起来,慈姑是长在水田里的呀。在城里见卖慈姑的,都是干干净净不带泥巴的,我当然以为慈姑和苹果一样长在树上的。后来,我考上大学,又在外地工作,她高考落榜后,回了农村,很快结婚生子,我们再无联系。

2004年我们再次见面,她已有个上初中的儿子。看见我屋里拥挤不堪的书架,床头床边床底都是书,她认为我“很有学问”了,又听说我评上了高级教师,更是尊敬我起来。我留她吃饭,因为天热,因此有机会看见我煮稀饭就是把一点点米放进锅里,加很多很多的水,在天然气灶上烧开之后用小火煮。你是这样煮稀饭的吗?我是这么煮的。你怎么煮呢?几天后,群芳就表演给我看她怎么煮稀饭的,米加了一点点水,然后加点盐和油,浸泡一下。她还带来了皮蛋和瘦肉,熬出来的粥,还真不一样,美味极了。当我赞不绝口时,群芳笑着说,是我在广州打工时候学的,你没学过啊,我是没学过。见我收拾厨房时候,正要把一袋米倒到垃圾桶里,被她截住。放太久了,长虫了。群芳把米接过去,没关系的,洗一洗,虫全部就浮上来,倒掉它,米还是好的,我们从小就是这么教的。我站在一旁看她淘米,她边做边问,你没学过啊,没……没学过。米淘好了,她又回头去掰下一个特别肥大的蒜头,塞进米袋里,微笑着,这样,虫就不来了。好聪明。你,没学过?嗯,没有,没学过。见我正要把烧糊的奶锅也要扔了,她马上让我找出钢丝球,滴上餐洗液,使劲擦洗着,又连带把不锈钢的烧水壶、炖锅、汤锅,一并擦洗开来,渐渐露出商标牌子,哦,买的还是苏泊尔,都是名牌呀,花了不少钱吧。当知道我一般一年就要换锅,就因为烧糊或烧上锈,群芳又气又急,你看你看,质量这么好,擦洗了,铮亮铮亮的,不就像新的一样吗?这些,你都没学过吗?然后又告诉我,电饭煲边上接水的小塑料框框,要每次煮饭前,把渗满的水倒掉,这样煮的饭才不容易馊。

后来的情况是,只要群芳在,我连弄个番茄炒蛋,都有点发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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