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松开世界的诗写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景德镇日报
落草汉语

相识,但从未谋面。清清浅浅的交流中,知她是个沉着,理性而善于决断的人,似璞玉中囚着的一团幽光,总在恰当的时段释放。

闲时,也会互通一些趣味开颜的资讯,人生需要轻松,也需要莞尔。

她应算是归来一类的资深诗人。

她的诗,给我最大的冲击是独立的思考意识,无需过门与暖场的精准传达;而非不顾水土的同质化移植。我想,这是一个诗写者极其可贵的品质与潜能。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特别是经过海量阅读与十八罗汉阵之后,虽然无力捍卫诗的尊严,但对自个的诗写却是越来越严苛了,也早已放弃了一日数首或誓作惊人之语的对前世捷才的求证。回归草木本性,回归低处的光,回归布衣的属相,使我们的这具肉身,因诗的偶尔照拂与抚摸,而在烟熏火燎的人间,有了一些溢出时光罅隙的鸟鸣与浆果,有了一些法器磐声之外檀木的沉香与黑痣的异相。

读她的诗,你看不到历史河流的变道,也看不到经典法帖的残痕。有的是,对一座断桥的流连,对一道门楣的轻抚,对一缕夕光的凝眸。这一刻,还请允许我用她自个的诗来传达,更为妥当:“天/蓝得具体可感//我的孤独与忧伤/具体可感”,“它/如春水哗哗作响”,当“拿掉词语的那一刻/世界松开了我”……这是一种怎样的美呀?放下“江山”与欲望之后,人生就有了一种被爱被卑微输液的静好!

纵读这样的诗,我陡然惊觉,她已上岸。已有了自已对诗的内在观照与评判,抑或说诗学的建筑结构与话语系统。这是一个诗人区别与他人的精神属相,也是一个诗人走向卓越,走向自我的一道标杆。

她的语言,来源于对世俗的洞悉与敏感,并建立于以意象作支撑的思想与锻造,具有艺术的警觉与人性的温暖。如:“记忆/格式化”(《物象》),这确是一个中年诗人的物象特征,世界已不再玄幻,不再充斥着动荡不安的欲望,而是向下沉淀,向内集结。当然,偶或也有“鸟鸣发表着原创”(《物象》),消融积雪,说出内心的春暖花开;“雪域高原的每一个生命/都称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海拔”(《藏地悲歌》),起句抓人,抓住了人作为万物之灵的清高与自许,同时揭示了人面对神山天障的一种精神出逃;“匍匐的人从黑夜返回/仿佛典藏的草稿/我从久远的物质年代来/

未及站稳/已被抽象”(《藏地悲歌》),结语由高蹈转场至清醒自省,就有了一种云开雾散之感,毕竟人是天地间唯一懂得辩证法的生物。“灌顶的点化/让我在人间最高的纬度/一点点/降下内心的海拔”(《藏地悲歌》之《匍匐》),这诚然是诗人面对“天尊”的一种内心领悟,同时让我们意识到——诗写,有时反其道表达,却更能获得腾挪的空间与联想的疆域。“那白不多不少/正好将我腾空”(《冬天的芦苇》),简笔素描,写尽人间的缺憾与沧桑。“血/冷的像鸭群/你听得到/教堂顶上的拍翅声/阳光四下里溃散/我从那里抽出时/世界恰好转过脸去”(《对峙》),在世界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诗人以旁听者的身份,揭示出人未必是这个世界最好的知音。“今夜/你让我固守一生的山河陡然失陷”(《水墨江南》),能够将一个人的“山河”置换的水墨丹青,该是怎样的绝境?该是怎样的罕见版本?江南悸动的美,由此勾勒得青筋毕现。“母亲/我只能抱紧你/越来越衰败的身子/像抱紧你攒了一生的破棉絮”(《墙》),两代人,有时像墙,并肩而立时不觉彼此的差异,但当一堵在风剥雨蚀中即将坍塌时,方能顿悟孤立炎寒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命数。“故乡是永远写不够的长句子/我是疼痛的关联词/曲折而清晰”(《词语里有清晰的风向》),故乡是每一个人的禅宗祖庭,我们在那里出尘发凡,也在那里披发修行,一切自然而然,只有当离开了它时,我们方能感受到人生的风湿与骨节的挫折移位,夜深人静时犹为清晰。

如斯带着自身深刻履历与勒痕的觉醒句式,在冷眉语的诗行中不胜枚举,亦非经历者不可倾吐。我之所以不揣高低地例举解读,是因为它击中了我日渐迟钝的神经,但对诗的解读,又不免破坏了它的宽泛性;患了为诗之忌!

好的诗歌,应是思想的艺术性与艺术的思想性的高度统一与完美呈现!

读冷眉语的这辑短章,让我看到了她降服语言,锻造意象的能力,看到了她曙光喷薄的节点!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