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笔者总结了关于汝窑的七个误区:
误区一:有一天宋徽宗做了个梦,梦醒之后吟出“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的诗句,指示工匠按照雨后天空的颜色烧造汝窑瓷器。这大概是关于汝窑瓷器最经典、最美丽的错误。“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这两句诗,最早出自明代人谢肇淛的《五杂俎》。一个明代人不知从哪儿整来的两句诗,竟然被人说成是宋徽宗的作品,已经够不靠谱的了。在《五杂俎》里,这句话也并非宋徽宗对汝窑瓷器的要求,而是五代后周世宗柴荣为仿照雨过天青色的柴窑而下的最高指示。
误区二:汝窑的烧造年代只有宋徽宗时期的20年。这种说法也是宋徽宗赠送的粉丝滤镜在作祟。20世纪80年代以来,考古人员对宝丰清凉寺窑址进行了多次发掘,基本上肯定宝丰清凉寺窑址始烧于宋初,在北宋晚期达到鼎盛,金、元时期继续烧造,约停烧于元末。
误区三:汝瓷在宋代只有皇宫里的人能用,其他人不能用!北宋僧人惠洪的《无学点茶乞诗》中有“点茶三昧须饶汝,鹧鸪斑中吸春露”的句子。诗中提到饮茶所用的陶瓷器,有饶州(景德镇)瓷、汝州瓷,也有我们熟悉的鹧鸪斑纹盏。在北宋人看来,汝州瓷和饶州瓷器、建窑瓷器一样,不是特别难以得到的东西。汝窑瓷器烧好之后,要先通过拣选的方式选择一批精品进入宫廷,皇帝没看上的器物给退回来,民间可以买卖,由于贡瓷制度存在,天青釉汝窑瓷器可以进入市场,自由流通。
误区四:汝窑的釉里到底有没有玛瑙?《清波杂志》记载的汝窑“有玛瑙末为釉”一直被认为是文人学者为了抬高汝窑的身价、增加神秘感而编造出来的故事。2002年,中科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的张福康团队对汝窑瓷片进行科技分析,结果也没有找到“汝官窑的釉色、质感以及斜开片与玛瑙有关的直接证据”。汝窑的釉中不含玛瑙,看起来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然而,后续的考古发掘和更先进的科技分析表明:汝窑的釉中还真有可能加了玛瑙!宋代的汝州本来就盛产玛瑙,宋史中有很多关于汝州进贡玛瑙的记载。在清凉寺窑址2015年的发掘中,更出土了废弃的玛瑙矿石,成为汝窑“玛瑙入釉”的有力证据。总之,汝窑“玛瑙入釉”的问题,等待着学者的进一步探索。
误区五:汝窑瓷器只有天青色一种颜色。很多人一提到汝窑,就条件反射地想到天青色。至于天青色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大概只有拿博物馆藏品或图录来举例子了。清凉寺的窑场从宋初一直营业到元代,除了烧造汝窑瓷器,还生产了大量的民用瓷器,什么青釉白釉青白釉黑釉,通通都有。即使把范围缩小到天青釉汝窑瓷器,它们的颜色也是非常丰富的。
误区六:汝窑瓷器都是小巧精致的,没有大型器物。在我们的印象中,汝窑器物走的都是“小而美”的路线,器物的尺寸一般是十几二十厘米的袖珍款,但窑址发掘的成果又刷新了我们的认知!汝窑址里还出土了很多高度超过30厘米的熏炉、套盒等大型器物,比如说高30多厘米的龙纹大瓶。
误区七:每件汝窑瓷器都毫无瑕疵。若说汝窑瓷器在艺术和美学成就上达到了高峰,笔者举双手赞成,但如果爱屋及乌,把这个“高峰”扩大到瓷器烧造工艺上,那就不对了。汝窑瓷器无论再怎么美,都是宋代的瓷器,体现的工艺水平只能是宋代的工艺水平。把宋代汝窑的制瓷技术当作中国陶瓷烧造技术的最高点,明清景德镇御窑厂不服!近现代各大制瓷企业不服!汝窑在烧造工艺上有缺陷,只是不太明显,比如多看几眼还会发现开片和缩釉点,是由于胎和釉的膨胀系数不同、在烧造冷却时的收缩率不同以及釉料中有灰尘或配方不够完善导致的。可以说开片和缩釉是汝瓷典型的“缺陷美”。
从先秦时期的原始青瓷,到东汉的成熟青瓷,再到宋代的“六大窑系”乃至清代景德镇的“一枝独秀”,其中的技术发展有一条比较完整的脉络。纵然有战争等因素的干扰,总体上的技术水平依然随着时间的发展在提升。
说到底,汝窑只是宋代千百个大小瓷窑中的一个,请大家不要过度神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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