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采访到了饶华阶的长孙饶日隆,看他是怎么说的。
饶日隆说:“我的回忆都是听我祖母所说的,因为我祖父饶华阶去世时我只有4岁。首先说一下迎祥弄靠北侧即中华北路568号这栋房子的来历。这栋房子是饶华阶手里添置的,至少在1910年以前就有。因为2000年拆这栋房子的时候,在拆下来的墙砖中有两块刻有‘饶进德堂’(我家红店号)字样的瓷砖。开始这栋房子的大门是开在弄里的,坐北朝南,西面是一块空地。1927年,祖父自己开办了‘饶华丰瓷厂’,这里为厂址。1934年拆建马路时,做了两层楼,门面(瓷器店面)也改在马路上,形成后来半土半洋的二层楼,墙外体都是用水泥粉刷。当时来说,在景德镇算是华丽高档的瓷器门店。上世纪50年代初,饶华阶把手上购置的家产包括坯房、窑房都参与了公私合营。1980年,国家落实政策,产权可以落实归还。2005年该房拆迁,门牌号码也经历了几次改变。”
“再说说我的祖父饶华阶。饶华阶12岁时背井离乡来景德镇谋生,学画红,出师后就自开红店且号名‘饶进德堂’,地点就在斗富弄一带。饶华阶没有读什么书,但胆子大,思想活泼,有生意头脑,1907年前后闯荡北京做景泰蓝生意,在那里结识了同是祁门人的康达,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机遇。1910年,康达主持创办江西瓷业公司,委任饶华阶担任公司直属瓷厂厂长,期间,积累了丰富的瓷器生产管理经验。1927年,他辞去了厂长职务,自办瓷厂,取牌号为‘饶华丰瓷厂’。刚开始租罗汉肚一栋坯房,规模为两只利坯脱胎,几年后,发展为两处细瓷青花脱胎,一处白胎锅三太碗。租烧易山窑,工人超过100人。迎祥弄口厂址改造时,除在家门用水泥砌成牌号外,两侧还用水泥制成对联‘改良名瓷仿古维新,自造青花白釉脱胎。’饶华阶以质取胜,特别是对产品质量检验极为严格,如和合器、马蹄器等有盖的品种,盖与底必须缝隙对牢,不能有丝毫摇动。景德镇瓷器的漏检率传统习惯为10%,而饶华丰总是控制在10%以下。正是这样,蒋介石做60大寿时,江西省政府在饶家定做了10桌148头粉彩中餐具。这批定瓷送到南京后,还特意放在南京太平商行展览。这批定瓷我家里留存一套,我见过,瓷器正面的中间是一个篆体的‘蒋’字,反面书有‘蒋中正六十寿辰纪念’字样。这套瓷器文革中被红卫兵造反拿走了,还放在工人文化宫进行阶级教育展览,展览过后被砸碎了。”
“我祖父人生中的另一件大事就是结识杜重远。1934年杜重远受当时的省主席熊式辉之邀担任江西陶业管理局局长,并肩负景德镇瓷业改革的艰巨任务。饶华阶名声在外,又有丰富的陶瓷管理经验,故杜重远一到景德镇就拜访饶华阶,听取他对瓷业改革的意见,经常彻夜长谈,慢慢视为知己,还聘用他担任模范瓷厂、模范窑厂的负责人(一说顾问)并参与陶瓷改革。”
饶日隆说:“祖父没读多少书,但勤奋好学,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读书习字,并催促徒弟和伙计起床。晚上7时他会躺下休息,晚10时又起床,办理书信业务,照应门户,直至子时才上床睡觉。他对待徒弟、工人以诚相待,但赏罚分明,他从不拖欠工人工资,工人的伙食也不差。在他家做工不用担心会被抓壮丁
,即使不小心被抓,他也会千方百计弄回来。祖父一生经过两次婚姻,前祖母早年过世,情况不太清楚,但生了一个女儿,只比后祖母小三岁。后祖母1904年出生,名叫占华云,都昌人,1927年嫁给比她整整大二十岁的祖父,后祖母嫁到饶家后一直未育,我的父亲饶竞存(饶迎生)和叔父饶良存(饶祥生)都系养子。后祖母虽然是个文盲,但极为精明,善于交际,对祖父事业的发展出了很大力气。我父1947年结婚,48年生下了我,系饶华阶长孙。父亲早年在外地求学,学的是橡胶专业,毕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并在上海落户。叔叔早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军南下,分配在人民瓷厂食堂做事。我本人出生较晚,且一直读书,文革期间下放,后分配在地质队工作。由于这些原因,所以我们家的后人没有再从事陶瓷方面的工作。”
“祖父既是一位实业家,也是一位爱国人士,热心于公益和教育事业。比如上世纪20年代初,他协助康达集资重新修建了御窑厂内的环翠亭,历时三年,终于落成并命名龙珠阁。1942年,他与安徽人舒鹤群、谢文清、余勉一起发起成立私立新安小学(后第一小学)。景德镇刚解放时,我的祖母和家父正在香港,祖父不辞辛劳绕道到天津,坐海轮去香港把妻儿接回景德镇。饶华阶及其家业始终处于上升势头,至1949年,仅固定资产就有:中华路568号(原迎祥弄),家屋一栋;杨华路1号(可能是欠板窑);老罗汉肚5号(坯房);双栅门横弄3-5号(坯房)。1952年农历二月的一天,祖父因故去世。”
民国时期的饶华阶,虽然在景德镇地区来说不算最富有,但其思想开放,勇于改革,有爱国思想,为景德镇陶瓷事业做了大量的工作。是民国时期著名的陶瓷实业家,是追逐民族工业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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