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采访到了曾任国家用瓷办公室副主任的江启初和红旗瓷厂党委书记牛水龙。
据江启初回忆:1976年9月底的样子,我去北京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找到在此工作的朱德同志的女儿朱敏。通过她又找到了一位当时负责纪念堂基建的韩姓总工程师,这位韩总工程师接待了我,我问他建纪念堂要不要用瓷器,他说肯定要,我问他要哪些品种,设计上有什么要求。他说他是建房子的,具体怎么陈设他也不知道。之后他说,你们设计好了拿来我们鉴定。就这样我就回来了,把韩总工程师和朱敏的意见跟公司作了汇报。公司就成立了工作班子,请来了一些陶瓷美术家负责设计,参加的有张松涛、戴荣华、王恩怀、秦锡麟等,还有艺术瓷厂几位年轻的陶瓷美术工作者。他们都集中在陶瓷馆,我记得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但他们不畏天寒加班加点。特别是采用什么样的花面,大家商量着决定了两条原则,一是毛主席生前喜爱的东西;二是体现万古长青的寓意。首先确定采用梅花,因为毛主席生前喜欢梅花,再就是芙蓉花。具体用梅花装饰花钵,芙蓉花装饰茶具等。考虑的品种主要有茶具、茶杯、烟缸、痰盂、小件花钵、大件花缸、一个大花篮等。
江启初说:“生产的前期准备工作花了一定的时间。首先是设计图稿,要通过北京审查。设计图稿送去后由他们拿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由专家审核,参加审核的有梅建鹰和张守智。通过了两次审核,他们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总体非常满意。特别是红旗瓷厂的芙蓉茶杯做得非常精致受到赞扬。大花缸和花钵选了两种,一种是芙蓉的,一种是梅花的,梅花的就是蓝地的梅花,选了8个。芙蓉的选了6个,都是500件的。茶具选了300套,带托茶杯500套。所有选送产品红旗瓷厂做得最多,另还有人民瓷厂、建国瓷厂、陶研所也选上了一些。参加制作的单位还有光明瓷厂、宇宙瓷厂。陶研所制作了一只大花篮,雕塑工艺,由陶瓷美术家杨苏明搞的,高1米,宽50公分,有各种花卉,意思是百花齐放。这个花篮做出来后还不知道怎样运到北京去,最后决定先用专用小车运到南昌,再用飞机运到北京。2008年,毛主席纪念堂管理部门还来景要求补单,杨苏明还去北京对有损的花篮进行了修补。”
牛水龙说:“毛主席纪念堂用瓷的事,我总共跑北京4次,第一次是争取订单,第二次是送样品,第三次是送定型样品,第四次是送货。那时杨永峰是公司党委书记,他打听到湖南正在争取做纪念堂用瓷,湖南是做釉下五彩的,而红旗瓷厂也是做釉下五彩的,很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红旗瓷厂。我当时虽是红旗瓷厂的技术科长,但全厂的技术是我把关。先前与杨永峰有一面之交,他知道我这个人,有一次偶尔碰到他,他对我说了这件事,叫我去北京跑一趟,一定要争取到这个事,这是政治任务。后来厂里派我去北京。那时,毛主席纪念堂工程现场指挥部由解放军守门,非常严,一般人进都进不去。我从省政府打了介绍信,才允许进去。进去后找到了管这件事的工作人员,我说我是景德镇的,听说你们建纪念堂需要瓷器并决定用湖南的,我们景德镇是千年瓷都,毛主席、周总理生前都夸赞景德镇的瓷器,说不用景德镇瓷器接待外宾就是对外宾不礼貌。见我这样说,他们就答应叫我们先做些茶具样品,看了样品再说。回来后就立即投入样品试制,半个月后样品就弄出来了,立即坐飞机去北京送样品,这是第二次。他们对样品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我们进行了改进。第三次送样品时,就基本定型了,他们也认可了。回来后就组织试验组进行生产。从原料进厂到送货进京都由我直接负责,因为是高档瓷,泥釉料都需用滑石子;成型全部是手工拉坯、利坯,手工绘饰;煤烧隧道窑烧成;茶具芙蓉花面由李文钟设计,孙同鑫也参与了花面的设计工作。”
牛水龙说:“第四次上北京是正式交货,当时我女儿正在患病,治了三家医院都不见好转,我不想去,但厂里非要我去不可,原因是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我负责。为此,厂里还把我女儿治病的事当做公事来办,专门指派了小车接送医院,还派专人负责,这样我还是去了。当时的党委书记周日辉也去了。”
牛水龙说:“我们红旗瓷厂制作毛主席纪念堂用瓷,大概花了3个月左右的时间,生产的品种主要是10头茶具、高白釉茶杯、小花钵、痰盂,但没有全部交货(比如痰盂),数量最多的是茶具和茶杯。另据我的了解,毛主席纪念堂用瓷分别由湖南和景德镇两地承制,各做50%,也就是南北两个大厅,一地一个厅(指日用瓷)。我本人还获得毛主席纪念堂工程现场指挥部的奖励。市委市政府对这项工作极为重视,搞了两次表彰活动,一次是戴有红绸缎面扎成的大红花,敲锣打鼓,在群英堂集中游行,一直游到珠山大桥;一次是在市政府礼堂召开专门表彰会。”
孙同鑫介绍:当时承制毛主席纪念堂用瓷虽然是各厂分派任务,但总体上说是市里面的集中统一行动。市里专门成立了工作班子,还抽调了各厂有关专业技术人员集中办公攻关,具体由张松涛负责。比如大缸虽然是放在人民瓷厂生产,但还有其他瓷厂技艺人员参加。红旗瓷厂的10头茶具的器型是由宇宙瓷厂提供的,芙蓉花面是红旗瓷厂提供的。
另据李文钟回忆,红旗瓷厂设计好的花面,还要拿到张松涛那里审查,审查通过后再组织生产。当时试验组在吊脚楼,因为花面全部是手工混水,为了赶任务,组织了20多个人从早晨干起,干到深夜12点,第二天清晨又赶来上班。采取插红旗、贴光荣花的办法激励大家去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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