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朱家军”的来历,得从唐朝末年说起。那年,游击将军朱迁领兵三千从安徽歙县穿过祁门隘口,沿昌江直奔浮梁。按照朝廷的战略部署,户部尚书程仲繁领兵驻守安徽祁门,御使中丞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吴昺领兵驻守浮梁城门(浮北的一个村庄),兵部尚书吕曙领兵驻守福港,朱迁则领兵驻守朱家营,从而在昌江沿线形成一道坚固的纵深防线。因此,这一带当时为战略要冲,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当年,朱迁在行军途中一眼就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站在昌江西岸,举目远眺,对岸的群山蜿蜒起伏似一条巨龙卧于江岸,龙头于村北江边饮水,龙尾则逶迤于村南。山下地势开阔,沃土良田千顷向南北延伸。眼前的昌江,河道宽阔,水域平缓,是建码头的天然之地。东有群山作屏障,西有昌江作关隘,易守难攻,此地乃天造的屯兵之地啊。于是,他策马扬鞭,三千将士浩浩荡荡开进这片土地。朱家军安营扎寨之后,这个地方便叫“朱家营”,新中国成立后改称“营里”。朱迁智勇双全,治军有方,屡立战功,深得朝廷重用,不久提升为勇御将军,封为浮梁开国男。
朱家营坐东朝西,昌江从北向南绕村而过,村庄与群山之间的开阔地,均是旱涝保收的稻田,而且村口还建了一座寺庙,是水口庙,历经千年,庇护着村里的万物生灵。我在许多古村庄见到的多为水口树、水口桥、水口坝,而水口处建一座庙宇,还是首次遇见。听村里的老辈人说,历史上村庄沿岸有十二座埠头,往来客船络绎不绝,不难想象当年朱家营的盛况。也许这里的风水太好,汪、徐、李、程、施等姓氏相继迁徙到这里安居乐业。就在朱氏家族风生水起之时,他们却选择迁徙他乡,这始终成为一个不解之迷。朱迁的后裔分别迁往沧溪、流溪、锦溪、横溪、樵溪、汝溪、明溪,《朱氏宗谱》称之为“七溪世派”。汪氏老人说,唐天复二年(902年),朱迁随吴昺前往安徽救驾,在安徽天长县青冈坡与上万反贼相遇。吴昺、朱迁率军奋力冲杀,终因寡不敌众而双双战死沙场。吴昺的副将赵得臣拼死将二人尸体抢出后带回浮梁安葬,但朱迁的头颅被反贼掳走。昭宗皇帝知道此事,大为痛惜,特赐铸金头颅一枚,以表彰他的赫赫战功。朱氏后人怕盗墓者惊扰了始祖朱迁,就在朱家营的多个山头造了九十九座同样的坟茔以混淆视听。这样的故事,在诸多的地方,我也听了不少,想必后人杜撰的成分居多。我们一行劈开荆棘,在一片杂草丛中寻找到一块竖立的石碑,碑文记载了朱迁的生辰八字,这就是朱迁墓了,有关朱迁的故事一并葬在其中。荒草凄凄,一代英豪长眠于此,与青山作伴。石碑孤零零地竖着,坟茔的周遭有几个垂直挖开的洞穴,这应该是盗墓者的“杰作”吧。漆黑的夜晚,一盏孤灯,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盗墓者找到了那颗金头吗?也许这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朱迁是浮梁朱氏始祖是毋庸置疑的。朱迁后裔也是人才辈出,沧溪的朱宏是宋代理学家,他“日记千言,洞彻子史,出入百家,精研义理”,被朱熹称为“畏友”,一生著书颇丰,著名的有《礼编》《四书图考》《六经礼仪》《惠绥集》《回澜集》等;朱韶也是沧溪人,在京都南京举仕,先在安徽贵池县任推官,后任池州知府;吏部尚书朱貔孙一生高风亮节,刚正不阿,为民办实事;还有武状元朱虎臣,七岁时就“能步射十二矢中九的”,朱氏在浮梁史上为名门望族。
朱家营在历史上隶属新定乡城门都,它的上游十来公里水路处有一座村庄叫传芳里,最早叫船坊里,是造船的地方。明朝的朱元璋兵败鄱阳湖后来到传芳里秘密造船,在朱家营秘密训练水师,韬光养晦励精图治达一年之久。从这里顺水而下到鄱阳湖不用三天时间,朱元璋的水军突然出现在鄱阳湖,如天兵天将势不可挡,将陈友谅打得落荒而逃。浮梁的小山村竟然与朱元璋的反败为胜的经典战例扯上了关系,既是一个历史的巧合,也是必然。昌江边上,历代风云人物演绎着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
时光如指缝间的流沙匆匆滑落,转眼间就到了秋天。江南山村的秋天依然郁郁葱葱,即使偶见一片黄叶也很快被淹没在绿海之中。蔚蓝的天空下,昌江水面倒映着群山和村庄,如一幅写意画,自然挥洒,色彩飞扬,给人一种随性的韵律美感。“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在浮梁,每一处山水都是看不够的景致,每一座村庄都有讲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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