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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底片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景德镇日报
一个村庄有多大?方圆几里,有多少间房舍,几座桥?数字概念是模糊的,用一只无人机攀爬到村庄上空,传回的图片,轮廓清晰,一目了然。

友人陈老大这几年迷上无人机摄影,拍了一大堆图片,透过小小的视窗,从高空看地面,拍到的东西,与我们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厨房屋脊上空腾起的一缕炊烟,有多美?平常在地面的时候,炊烟是袅袅上升的。现在从空中往下看,炊烟乱,乱成一团烟花;浓烟、淡烟,粗烟、细烟,乱成狂草书法,它以蓝蓝的天幕做衬托,最后被风吹散。

多高的高度看地面最真切?在这样的距离,无人机抓拍到的场景,既有点,又有面,清晰客观,甚至是人的面部表情,是面朝大地的45度俯瞰。

有一次,去水乡古村采风。无人机在村子上空“嗡嗡”地飞,几个闲着的老人好奇地走出家门,站在自家的田地,仰着脖子朝天空张望,像几个风中站立的稻草人。

从传回来的图片看,古村分三块,翡翠绿玉般漂在水面上,被分割的地块,由细绳状的小桥串连,水中垛田上站着好些高大的柳树,几个人高高低低走在田埂上。

离迷人的人间烟火最近的地方,也是鸟儿经常飞行的高度。陈老大说,太高了只能看到地形地貌,看不清其它,人成了地面上的一只小蚂蚁。

古村有寺庙,这样的建筑是独特的。从高处看,它宛若是一朵盛开在田畴之上的青素莲花,乡间阡陌,有小路,左一条,右一条,东一条,西一条与它相连,乡人跨过高高门槛,进寺庙燃一炷香,祈祷风调雨顺。

云朵之上,背负青天。看到的是村庄的分布和组团,以及道路和河流的走向,还有大地的色块。

如果把一首宋诗,放在高空所传回的镜头中俯看,那就是“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插秧时节,天空飘着牛毛丝雨,农人赤足下水田。此时,雨下大,一颗一颗的大雨珠,溅落在澄明的秧田,开一朵一朵晶莹的雨花。

拍摄水中采菱,在最靠近水面和植物气息的天空,友人说他抓拍到古村最美丽的底片。

无人机如一只鹰盘旋空中,抓拍那些在湖荡深处,坐在小木盆中,素手采菱的女子,她们头上扎着遮阳的红头巾、绿头巾,一行木盆,一字左右排开,排成鸟的一对翅膀形状,随着手起手落,小木盆慢慢在田田菱叶间移动。画面上,菱草青碧,木盆轻盈,映现灵动的人间大美。

一只鸟的角度,能看到什么?

看见一只牛,被农人牵着,走过村头古树,农人与牛的逆向背影,是千丝万缕的光线,宛若透明绿蝴蝶,在光影里翻飞。

看十万亩荷田,长成碧天无穷状。以前,拍十万残荷,是爬到树上拍摄。现在,无人机帮助伸出一只手,在高空,看这一片粉红荷花盛开,一眼看不到边。荷花密密匝匝,像巨大的屏风,将水面严严实实地遮罩,硕大的荷叶,擎绿伞,风拂过,碧叶翻卷,荷花仙子翩翩欲飞,舞姿弄清影。

看见一个水汊河湾,两条河流呈犄角,拐弯往远处流。春天,有个人带我去访江河遗址,在一座古村台后面,有一片水面,河岸麦苗青青,流势蜿蜒,映显一川大水,浩浩荡荡,鼓涌而歌,相互扶携在赶路。一波水涌着一波水,天风浩荡,那些赶路的水,步调老迈,抑或是凉风吹开了额角,聚起皱纹,涌向时间之外。

看见村外彩色水稻田。只在地面上东奔西跑,虽然很近,却没有空中看得红绿相间,看得泾渭分明,看得全面和立体。稻子们在风中站立,它们沉默不语,站成事先设计好的,一幅多彩稻田画。

看见十几只麋鹿,以天光云影做背景,在泅水渡河。我们这地方,是古麋鹿的故乡,那次在湿地公园,天空祥云缝隙筛下千万缕光线,照耀大地。友人的无人机在最恰当的高度,拍到了一群麋鹿,这些小家伙们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带头的那只跳进水中,其余的也纷纷跟着跳入河中,清亮的水激起浪花四溅,它们用四蹄刨水,在奋力地游向彼岸——必要的高度,拉开天地的开阔度,有纵深感,看清楚人与动物,动物与自然,从容相处的空间。

有些东西,要隔着一段距离看,才能产生美。隔着距离,有恰当的,接近人间烟火的高度,才能看出一种韵致,一种气势。

那是乡村的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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