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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英溪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景德镇日报

虽说初见,却是熟识。如儿时铭心的记忆,秋日明丽的山水里,英溪,飘逸着故乡久违的烟火味。

不老的岁月里,一川秋水的清澈款款流进时光的深处。大源、郑坑、西坑三条溪流顺风而下,泉声如泣如诉。溪口处,拙朴的双桥以联珠合璧的一往情深,守候着一方水土的今时和往昔。

于水之湄,慈祥的英溪禅意一般的淡定。白云远了,炊烟却还在山间袅袅娜娜。旅人的足音远了,林谷里的秋蝉却还在低鸣。山洪显然是来过了,青砖白壁上水的痕迹若现若隐。明媚的水中,白鹅灰鸭的嬉戏都是那么悠然。

履福堂是村里有着“国学师”之名头的探花郎金达的故居。厅堂上金家的列祖列宗容像森然。从这大山深处走出去的探花郎金达,打马游京街的春风得意里,周身散发的肯定有英溪为他烙印下的敦实和质朴。他哦吟的山水永远是故园的梅香:

千里长亭复短亭,

梅花香里送人行。

争如何逊扬州树,

退食闲吟兴独清。

屈干潘株倚石根,

月明花落易黄昏。

东君何事心如铁,

不放长枝满故园。

赤颜无语倚雕阑,

翠色依微更耐寒。

堪笑北人初不识,

望中疑作杏花看。

五十二岁登科及第屈居三甲之末的他,肯定有过的不尽的欢喜与悲忧。满腹经纶却与状元失之交臂。半副眼镜送礼时任中堂的权相严分宜,原本寓意另眼相看的机智,最后却弄巧成拙。不过官家还是给了他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便有了探花郎奉旨作诗,半夜急就《梅花百咏》的传奇。这些诗句既在庙堂之高处,又在江湖之远间一遍一遍地被人传诵,那里头字字都饱含着英溪山水的风情,行行都浸淫着故里梅花的神韵。

沿英溪踽踽地走,植槐、香樟、汉桂、紫檀变幻着姿势为我们撑开一方方浓郁的绿荫。

绿荫中,风火山墙的白,经霜青瓦的黑,层次分明地停留在过往的云烟里。飞檐和石壁在阳光下斑驳着,往日金壁辉煌的铅华,如今只剩下一痕痕深深浅浅的烟火色。

在一个古朴的门楼前邂逅了一位热心的老人。他用生僻的母语跟我比划,看得出他在极尽心力地想为我解释门楣上那块上边写着“天赐俸禄”的金字大匾。

许是见我茫然,老人便蹲下身子拿块硬泥在青石板上给我写了起来。

他说,这匾与探花郎金达无关,与科举功名无关,这匾额这荣光是先人金耀邦以一腔忠勇,保境安民为英溪挣下的名头。

循着他的指点,在村口的七星桥头,我见到了近乎土地庙一样大小的忠烈祠。神龛上有瓜果供品,香火也经年不断,那冉冉升起盘旋不去的青烟分明就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愁。

七星桥是旧日出入英溪的咽喉,据关守扼,位置十分显要。“长虹卧波”“英溪晓月”“星桥逐步”,光影变幻如一张张线装的书页,满满的记载着英溪厚重的往昔。忠烈祠,报国尽忠,饱读诗书,履职履福,英溪山水的温暖里,日子总为我们留下一盏盏浸入血脉的文化原浆。

火桶、烘笼,久违而又亲切的物与事,久违而又亲切的词汇。在大山的褶皱里桶匠这门化石般的手艺还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在一座古朴的房子,我见到了桶匠老金。其时,他正用一把扯钻给一块块木板钻眼。竹削的楔子,半成品的斛桶、烘笼、饭甑摆在两厢。老金让我试坐了一下那只已成型的火桶,坐上去周身立马就有了回到儿时温暖冬夜的记忆。

老金的手艺传承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英溪,火桶、烘笼是原木的,温暖里总有沁入记忆深处的乡野气息。饭甑、饭盆是原木的,珍珠般的饭粒总弥漫着故园的馨香。

老金是走千家百户的。桶匠手艺做的是圆木,小到手提的小斗,大到装谷的木柜,都须用原木原竹去做,不上一钉一锲,且严丝合缝。说是如此方能保得家什不锈,谷物不霉。

老金的爷爷告诉他,修祠堂庙宇是大木,百年一遇,做嫁妆家具是中木,得赶上人家的婚嫁喜庆,圆木桶匠虽是小木,却是乡间里升斗小民的日常。只要有烟火气的地方,就有这不起眼的手艺。

有个传说流传至今,大英岭、英凤山山峦叠嶂里,徽饶古道上有英溪金氏修栈道以期“白蛇扑燕窝”的算计,弱势小村燕窝里,竟然也有建座三阳桥引“白蛇过江”不扑燕儿窝的化解。斗风水,既是先人的智慧,也是先人的愚昧。

好在山水无恙。

时光和岁月的传奇中,今日的英溪徽饶古道依在,三阳桥依然安好。英溪街上的烟火早已和燕窝里炊烟融为了一体。英溪祠堂,履福堂已列入市级保护,英溪八景已在开发,十里梅诗古道正在打造之中。我笃信,假以时日,英溪这充满烟火气的老巷古街、三溪四桥定然会珠联璧合一般地和谐在这崭新的时代里,放泛出明珠般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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