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御窑厂协造之员的任职多有变化,以乾隆朝为例,四十二年前为三年一任,四十三年始为五年一任。五十一年前为内务府拣员选派,五十二年始为饶州府同知充任。内务府所派官吏多来自养心殿造办处,虽不见得明了瓷器烧造之过程及工艺,但多与艺术搭边,且为专职专责,故对烧造较为用心。而饶州府同知为知府的佐贰官,分掌督粮、清军、捕盗、水利等事,与艺术恐系外行,加以兼摄,故对烧造并不上心。在众多的窑厂协造之中,以老格的贡献最大,任职时间也最长。
据《清宫瓷器档案全集》载:老格原为养心殿造办处催总,于乾隆六年十二月任职景德镇御窑厂协造。此前的景德镇御窑厂虽然能正常生产,但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为此,在乾隆六年时唐英受到两次斥责。先是五月二十日接到怡亲王谕:“乾隆六年四月十二日奉旨:唐英烧造上色瓷器甚糙,釉不好,瓷器内亦有破的,著怡亲王寄字与唐英。”同年七月十五日又奉朱批:“不但去年,数年以来,所烧者远逊雍正年间所烧者。”但这能全怪唐英吗?唐英任职九江关,“计距厂三百余里,虽每年可以赴厂两次……但道里往返,一年工作,只得一两月监看,究不能逐件捡点”。而御窑厂内是监造乏员,先是乾隆五年监造默尔森额有病不能主事,后是六十三在厂任监造不及二月,因离京赴任时妄称钦差而免职,“以致所得瓷器不无粗糙”。
老格初到窑厂,可以说对一切均感陌生,拿唐英的话说是“初管窑务,未谙烧造”。但也有一个优点,就是耐得住寂寞,留心学习。而唐英利用每年春秋二季赴窑厂查看釉水、颜色、出样、定款之时,给以指点。不出三年,老格于瓷务“渐就熟谙”,虽唐英不能经常在窑厂,倒也能应付差事,使“近年瓷务亦得稍免歧误”。除传统的大运瓷器品种的烧造外,这期间老格还参与了轿瓶、万年甲子笔筒、鼻烟壶等的烧造。同时还经手烧造瓷器的经费使用,成为唐英的得力助手。
一晃老格任职窑厂监造三年过去了,按例应该更调升转,但唐英实在是舍不得老格走,于是在乾隆十年二月二十五日上折奏请“老格在厂三年,为人安静,办事谨饬,不但烧造钱粮经手无误,而于造作事宜亦渐致娴熟,在窑厂实有裨益……奴才为瓷务起见,仰恳圣恩,可否免其更调,仍留窑厂协造,容奴才再为逐一指点,则于现在之瓷器,不致以生于贻误,而于日后之造作,亦可得一熟谙之员矣”。由此可知唐英对老格之信任及期待之高。乾隆皇帝在此奏折上朱批:“老格着再留三年,该衙门知道。”此一留用,就几近二十五年。
乾隆十二年唐英进京面圣时,当面请旨再留老格三年,到十六年时,老格已在窑厂十年,而唐英在十五年时调任粤海关监督,此时老格的顶头上司为九江关监督惠色。惠色对老格十分器重,于十六年七月十八日上折奏请:“奴才兼管窑务以来,细加留心察看,凡制造御器,老格悉能敬谨办理……匠役众多,亦皆驾驭有方,俾各爱戴摄服,……若令仍在窑厂,于窑务俾为有益,……今老格以七品催总在厂办事,业经十年,若不循例更调,未免阻其上进之阶。惟是御器亦甚关紧要,非生手所能办理,可否仰恳圣恩,念其当差年久,且才具可用,就催总升品级,赏以职衔,以示鼓励。俾仍留窑厂办事。”十二年后的二十八年八月初七日,时任九江关监督海福在奏折又以“老格在厂年久,明白熟练,且精力尚未就衰,应请仍留在厂协理烧造事务”。此时的老格在窑厂已逾二十余年。虽二十四年时有造办处柏唐阿、百岁发往学习,但三年期过,“于烧造诸事尚未熟悉”,二十八年时又一病半年有余,故窑厂全赖老格支撑。乾隆三十三年时,老格“染患疯痰,病症初时犹能照料公事,近则精神语言俱属恍惚,步履维艰”。老格真的老了,故时任九江关监督伊龄阿二月十八日以“该员有经手钱粮、督率工匠恭造御器之责,诚恐在厂人役乘其有病舞弊侵渔”为由,请旨回旗调养。乾隆皇帝于十二月十八日奏准。
乾隆三十四年,年已六十六岁的老格离开了御窑厂,想二十八年前以八品催总衔初到御窑厂时正值壮年,先佐唐英成“唐窑”之名,后历惠色、尤拔世、舒善、海福等督陶官,垂垂老矣之年亦不过七品衔,着实令人叹其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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