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脚步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春节。
现在的春节与记忆中的春节相比,其热闹程度和节日氛围正逐渐降温,尤其人情味正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的春节也仅仅是节日的一种形式,形式下的疯狂展示就是震耳欲聋的燃放烟花爆竹,天空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并由此带来难以消散的雾霾,人们沦陷于鞭炮所制造出的环境暴力和文化暴力中,春节已经没有多少实质的内容可言。我记忆中的春节是热热闹闹,幸福甜美,年味十足的。
那时每家都养了一头肥猪,到了腊月就开始请屠夫杀年猪。屠夫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头肥猪宰杀、刨毛、清肚、开边、剁肉,完毕领两斤猪肉算作工资又赶下一家了。杀猪时还要放一挂鞭炮以示庆贺。晚上备上二三桌饭菜,请来亲戚邻里吃杀猪饭,酒桌上拳来酒往,满嘴的油腻和酒香,涨红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我真羡慕大人们,在腊月里天天都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成为大人的一员,可现在的猪肉咋也不香了呢?那时的猪都是山上田间的野草和园子里的蔬菜喂大的,两百斤的猪得喂一整年,现在的猪都是一些莫名的饲料催长的,几个月就出栏,其肉能香么?
年底的裁缝师傅是特别的忙,因为那时没有现成的服装。一年下来,一家大小都得穿新衣服迎新年。为了这一天,母亲从箱底拿出早买来的布料,一家人量了尺寸,便围着裁缝师傅,等待自己新衣的制成。年底,赶制新衣服的人特别多,时间紧任务重,裁缝师傅不得不加班加点,为了目睹自己新衣制作的整个过程,我们有时陪师傅熬到深夜。当新衣完成后,裁缝师傅让我试衣,那瞬间别提多开心。于是我们就盼着大年快快来到。
腊月二十八,是我们这儿“掸尘”的日子,全家总动员,大搞家庭环境卫生。老屋要来个彻底大扫除,把笤帚绑在一根竹竿上,清扫梁上的蜘蛛网和陈年尘埃,还要清理老屋四周的排水沟,这些都是男人干的。女的就负责擦洗门窗、整理家里摆设。之后,全家人从里到外的衣服以及床单被罩都要洗个遍,来个彻底干净整洁。老屋亮堂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写对联、贴对联是过年必做的一件事。村上有一位老先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年前两天,他是忙得不亦乐乎,左邻右舍都拿着红纸请他写春联,来者不拒。有的递上一支烟,有的送上一把自家炒的南瓜子,以示感谢。老先生的毛笔字是龙飞凤舞,一副对联一气呵成,每个人都从老先生手里带走一分喜气和祝福。
放鞭炮拉开了除夕之夜的序幕。鞭炮声开始只是几家,接着响成一片。村子上空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的烟雾和香气,一股浓浓的节日氛围。每年的年夜饭都是父亲一手操办的,母亲打下手。随着除夕的临近,七大钵八大盘被满满地端上桌,屋子里飘满了香味,我们的每一根神经都得到释放。放了鞭炮,关上门,一家人围坐在丰盛的桌前,享受一年的幸福。饭后,我们都得到一个红包,里面包了崭新的两角或五角纸币,攥在手心里,心里美滋滋的。正月初一,孩子们早早起床,满村去捡没炸响的爆竹。出门前,大人再三叮嘱,不可乱说话。尤其是全炸响的,绝对不可说“一个也没有”,否则主人会很不高兴,正月初一不便发作,只是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张了张不出声的嘴,一年的心情都叫你给搅黄了。
拜年,在我们这里是有些讲究的。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正月初一初二在家不得出门,从初三开始走亲访友相互拜年,迎来送往要持续到元宵前。拜年的礼物一般是两包趸糖、两包香烟,还有几个碱水粑、几段甘蔗之类。趸糖作为贵重礼品,亲戚一般是不会接受的,除非他家有很高辈份的长者,非得压着接受不可。
现在亲戚朋友之间的拜年,大家都懒得提礼物,相约到一家吃一顿饭,搓三圈麻将。有的不愿劳神,干脆到酒店订上一桌酒席,好像拜年仅仅是为了一顿饭。不知为什么,生活质量高了,人情味却淡了,春节的味道不知还是不是春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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