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民政部相关部门负责人介绍:父母外出的情况严重影响了农村留守儿童的身心健康发展;对于将持续到2017年底的留守儿童关爱保护行动,民政部明确,无监护儿童父母外出务工责令返回。
政令的荒谬一望而知,在网络论坛上被公认为“何不食肉糜”式政令,根本就没有展开论述的必要。
我们常说千秋家国梦。家与国,吕思勉先生的说法是:国是诸侯王的私产,即诸侯王的住所,以及他享有直接收益的土地;家是士大夫的私产,即士大夫的住所,以及享有直接收益的土地。分封体制内,前者收后者的贡,却不能向后者征取税赋。于此意义上,家与国在很大程度上并列。进一步延伸,则万千家庭组成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国因维护万千家庭的利益而被建立,核心在家,强调的是国家对家庭的责任,而并非家庭对国家的义务。千秋家国梦,绝不能倒了过来,说千秋国家梦。
于民政,即围绕民生幸福展开的行政事务,工作核心在于民,不在于政。离开了民,政就没有意义。
民政的第一要务在于维护家庭的完整。为此,必须实行基本公共服务的一体化。特别如免于饥饿、义务教育等底线性质的公共服务,不要说户籍,甚至不应分国籍。即便偷渡来的孩子,无论最后怎样处理,也保证他们在逗留期间的免于饥饿、接受教育,在许多公共管理完善的国家属于惯例。没有基本公共服务的一体化,自由迁徙的权利就是纸上谈兵。
另有一点是协调社会分配。在一个方面上,是让劳动报酬体现劳动价值。特别对于低端劳动者,要倍加爱护。以行政性质的最低工资标准为例,长期低于市场标准极不正常。尤其是经济形势不太好时,在明确公职人员工资2年必须增涨一次的同时,将最低工资标准的调整由2年延长至3年,更是本末到置。在又一个方面上,则要降低制度成本,让劳动者的报酬有意义。以房价为例,国内绝大多数地方的房价之所以高,并非自然竞争,而是行政审批的结果。用行政审批托起超高房价、一个不受市场规律支配的房市,以及各种各样产品与服务的高价,终于汇集为整体意义上的高制度成本,即民众的高生活成本。相对于被制度越拔越高的生活成本,表面上看工资也增长很快,但实际意义有限。所以,“体制外”劳动者很难摆脱超长时间加班工作的状态。这种工作状态中的劳动者根本没资格谈正常的家庭生活。
其实,我们知道民政部门应该做什么。当然是通过部门工作,将真实的调查数据公布于世;基于公共管理常识,促进制度调整,降低运行成本,建立健全一体化的公共服务体系,让全体民众分享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能够生活幸福而有尊严。保持万千家庭的完整是其中最核心的内容。
只是到了年终岁末才发一箱苹果、一包茶叶的工会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工会。与之类似,民政部门不能总是唱一些空泛的高调。唱这样的空泛高调,不能说是民政,只能说是政民;不能说是制度,只能说是法术。
民政的核心是民,政民的核心是政。当政在民上,就没有制度,只有法术。制度与法术之说,见于钱穆先生的《历代政治得失考》。在钱先生的语境中,制度与法术有特定含义。制度本于公心,即处事公正,以人民生活幸福为追求。法术在于私心,以用漂亮言辞糊弄社会为表面,以维护本家族、部族的特殊利益为根本。钱先生认为,满清政权就没有制度,只有法术。
妻离子散,在任何文学作品中都是对于生活极端痛苦的描述。家庭碎片化,不过是今天的我们对于妻离子散的较为文雅、学术的另一种描述。相当数量国民的家庭碎片化了,是今日最惨痛的社会现状之一。
纵然如此,一棵小草,无论怎样孤独,总会默默地经历风雨,挣扎求生;一朵狗尾花,终于熬到了开放,虽然不艳丽、不引人关注,却多少有些自喜。相关部门不管就不管好了,却还不甘寂寞,强调自己一直在实施关爱保护行动,实在是对于整个社会、无数家庭的精神侮辱。在制度损害之后,还要施以精神侮辱,这性质是何等的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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