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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水记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九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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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非凡穿透力的本领:兜绕、穿越、跳跃、飞溅、浸蚀、渗透等等。稍稍有点倾斜或风吹,水都会流动,奔腾、咆哮。水流动的声音,有的像音乐般动听,有的像呜咽般使人伤感,有的像号角般激奋人心。当然,也有时水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听水声,是历代诗人、文士和知识分子的爱好。连也夫子对听水都有爱好,他的“智者乐水”就足以证明他对水情有独钟,想必这位圣人很喜欢听水声了。

水,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水声人们都爱听。像闻一多先生《死水》诗就是对一潭死水、臭水的诅咒,至于其诗的寓意我就不班门弄斧了。那些污染环境的毒水、臭水、废水声谁都不爱听,且非常令人厌恶。我在此随笔短文中说爱听的水声,是纯净之水,柔和之水,飞泻之水,清亮之水,活着之水,它们流动所发出的声音,像音乐般动听,正像南朝陈人释惠标《咏水诗》所云:“风潭如拂镜,少溜似调琴。”这样的“山溜”水流声,是生活之歌声。

住在水乡,对水的声音习以为常,没有感觉到它的动听。水声对我的第一次引诱并开始爱听它,是在家乡农村。一次夏夜抗旱,戽水的水车在河边踏响了,水被抽进沟渠像银蛇一样流向稻田,在夜幕下闪闪地亮着粼粼之光。是水波光,还是月映的光?“哗哗”的水流声有着唱歌般的韵致,有着充满前仆后继奔跃而去的慷慨。土地和秧苗兴奋地吮吸着,仿佛听到秧苗迫不及待地啜饮时婴儿般吸奶的声音。这时我才感到水流声的动听。又一次是在万籁俱静冬夜的小河中撒网捕鱼。两岸灯光明明灭灭,月儿不时从云掣中钻出又躲进去,昏暗的河岸在月光中时隐时现。这时,我坐在船上等鱼儿上网,静静坐着,听那河水拍岸之声,像唐代诗人刘长卿《酬张夏雪夜赴州访别途中苦寒作》诗所说的“水声冰下咽”。听见那水声似有感染一样,觉得冬夜在水上捕鱼更冷了。但听那水悄悄地拍抚着小船的舷沿边,又觉得如春燕那细碎的呢喃声,动听极了,听着听着,也就不觉冷了。

内地水流声与大海的水声不同,河水拍打小河里的船声与海浪撞击海轮声截然两样。1971年新闻系的老师带我们去我国第二大岛崇明岛去体验生活,劳动锻炼。我第一次乘海轮行驶在大海上,感到新鲜好奇,坐在船舱外观赏大海的气势,海浪一列列向船上抛来,泼湿了甲板,溅在伫立船头我的身上,我仍任海风吹,排浪打也不进舱。这时,听到的水声是激荡的,怒吼的,咆哮的,像千军万马前进的号角声,战鼓声,充满生命活力和昂扬的意志,像雷鸣般雄浑壮阔,这才是大浪淘沙的气势,水声的力度和奔涌的威力,远非家乡小河那潺潺的水声所能比拟了。

山泉水的清澈和明亮,使水流声染上了出世的幽深气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泉声咽危石,日色泠青松。”王维《山居秋暝》和《过香积寺》诗将山泉水“仙风道骨”写活了。深山幽谷的宁静,危石青松的冷寂,穿行于曲幽峡谷间的涧水忽隐忽现,构成一种神秘与阴柔的美感,这样的水声听起来实是一种美的享受。一次我游庐山石门涧,峰峦锯齿般参差,淡淡的雾霭隐约浮动,忽听淙淙水声入耳,原是涧水从石缝间流出,流着流着,又似银色的蛇消失了,但水声却还响在耳边。流了一段后,水声又冒出来了,捉迷藏似的调皮。这样的水声听起来,神秘幽静,令人遐思翩翩。

有人说流水声有什么好听的?繁忙的人自然是无暇顾及的。我退休后有的是时间,于是常念想过去所听的各种水流声。我曾在某晚报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有位美国商人澳克,周游世界,用立体声录音机录下千百条小溪流,小瀑布和小河的流水声,出售供人们欣赏各种流水之声。看来,科技含量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比重愈来愈重,人造物取代自然的速度在加快,市场操作,商业无孔不入这是现代社会发展难以回避的现实。为了改变人类因轻视保护环境而不得不花钱买录音听水声,不免尴尬。能否不依赖录音听水而常置身于美丽的自然界聆听到各种动听的流水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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