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父爱要一辈子才能读懂，也许这是许多人的切身体会吧。

“你原先说你的大女儿放在老家由你父母抚养，现在为什么要接回来？我要上班，还要照顾偕江，现在又要我侍奉你大女儿，没门！”继母李苑横眉竖眼，大喊大叫。爸爸也不示弱，义正词严地说：“原先是原先，现在情况变了，我的父母先后谢世，我不把孩子接过来，难道还能甩手不管吗？”“要管你管，你找别的房子另过吧！”“我有孩子并没有瞒你，你如今是我妻子，就有照顾孩子的责任。”这场战争从下午5点多踏进家门起，一直继续到晚上10点多钟，才算暂时休战。

爷爷奶奶先后过世，偕湖离开了湖边熟悉的老家，跟着爸爸来到了城里的工厂宿舍楼，这是爸爸、继母和妹妹的家，现在也是她的家。妹妹偕江是继母所生，比她小8岁，只有5岁，圆圆的脸，稚气而友善，抱着偕湖叫嚷着“这是我姐姐，这是我姐姐！”但是，继母对偕湖的排斥，使偕湖不知所措，由对继母的反感而移恨妹妹，因而对妹妹的友好不领情，一把将妹妹推开了。好在同来的还有堂姐雪儿。雪儿是担心偕湖初到城市不习惯，特意送叔父父女来，同时又陪伴偕湖几天。

偕湖怯生生地躲在爸爸和雪儿的背后。雪儿是一个23岁的大姑娘，为人大方，说话委婉，一再劝解婶子接纳偕湖。说：“偕湖已经12岁了，在家很勤快，平时帮助爷爷奶奶做很多事。她很快就长大了，今后是您的好帮手”等等。雪儿的劝慰，的确使李苑的火气消减了不少，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3天后，雪儿回乡下了，偕湖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感到有些茫然。12岁的孩子还缺乏独立生活能力，面对很大排斥作用的继母，心里惴惴不安。他总是拿继母与生母相比较，越来越加深对妈妈的思念。可是，她的妈妈已经改嫁到100多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越思念妈妈，越是记起妈妈憎恨爸爸的话。

爸爸段成思大学毕业后，分配在500多公里外的宁湖市海晏精密仪器厂当技术员。他和妈妈郭枝梅结婚只有几天，就赶往工厂上班了。妈妈的娘家在两公里以外的山村，结婚后在离家3公里多的铁坊村小学当老师。铁坊村是一个有600多户人家的大村庄，学校校舍建在打谷场北面，附近没有私人住宅，是一个独立的建筑。那年郭枝梅只有19岁，正是花样年华。

郭枝梅生得标致远近闻名。她中等个头，乌黑的齐耳短发，瓜子脸白纸托着红纸，淡淡的柳叶眉，恰到好处的双眼皮，长长的眼尾像雕刻打磨出来的一样，梭槽分明，黑亮的眸子扑闪扑闪特别动人。她是一个美丽活泼，性格温柔和顺的女子。也许正是这些特点，给她带来了厄运。

铁坊村小学有100多名学生，包括校长在内有5名老师。校长是一位戴近视眼镜的年过半百的瘦弱汉子。女老师只有郭枝梅1人，其他3人都是男青年。其中有个叫铁大济的男老师，特别贪恋郭枝梅的美色，经常献殷勤。那是1964年端午节前一天，铁大济家里送来了1碗红烧肉。家家粮食紧张，能得到1碗红烧肉，是很不容易的事。他端着肉碗凑到郭枝梅身边：“郭老师，请吃红烧肉，我家里送来的。”

“还是你自己吃吧，你好不容易有碗肉吃，却给我吃，算什么？”5位老师都在吃饭，铁大济的举动被其他老师看在眼里，这个说“铁老师重色轻友，难道这里就没有别人吗？”那个说：“铁老师终于又找到机会了，不过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人家不买账呀！”看到铁大济被讥讽，郭枝梅觉得对不起他，上前夹起1块肉说：“好，我尝尝你妈的手艺吧！”

不尝不要紧，一尝铁大济更来劲了。他端起肉碗，拨出不少肉到郭枝梅碗里。郭枝梅想不到他来这一手，端起碗来推来推去。其他老师又在一边起哄，臊得郭枝梅脸也红了。

郭枝梅是有夫之妇，铁大济并非不知道。但是美色让他着了魔一样，心心念念都是郭枝梅。其他老师并非不喜欢郭枝梅，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有的矜持，有的内敛，不像铁大济那样外露，或者虽然喜爱，但不愿意侵犯。铁坊村小学的美女老师在学校引起的波澜，在铁坊村的男青年中也引起了轰动。其中有个叫铁水栎的男青年尤其上心，有事没事往学校跑，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跟郭枝梅搭讪。开始铁大济颇为吃醋，企图阻止铁水栎来学校，但是铁水栎不是省油的灯，说：“郭枝梅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吃哪门子醋？”

“你不是学校老师，没事老往学校跑，专找郭老师黏糊，影响不好吧。”

“我家亲属也有孩子在学校上学，我看望孩子不行吗？我关心村小老师不行吗？”

铁大济无法阻止铁水栎，时间长了，两人反而勾结到一起去了。他们怀着同样的心思，只是心照不宣。两人经常在郭枝梅面前说些下流话挑逗郭枝梅。郭枝梅性格柔弱，虽然也表示过反感，至多也只是说些“你们不要无聊好吗？”等不咸不淡的话。两个男人逐渐肆无忌惮了，趁校长不在的时候还动手动脚。郭枝梅一度疏远铁大济，躲避铁水栎，但是铁大济恶人先告状，经常在校长面前说郭枝梅太骄傲，不易接近等等。校长要郭枝梅注意搞好团结，与其他老师和睦共事。郭枝梅为自己辩白，校长只当年轻人在一起开开玩笑，不以为然，这叫郭枝梅处于两难之地。

与丈夫分别后，郭枝梅经常回忆与丈夫恩爱相处的日子，现在劳燕分飞，铁大济等人又逐日撩拨，更叫她春心荡漾。她不愿做对不起丈夫的事，也不愿落下不团结同志的错误。这时她开始模糊了团结与原则的关系，在她柔弱的心理防线上开启了一丝缝隙，给觊觎者以可乘之机。

铁大济与铁水栎都是本村人，从小在一起长大。他们由互相防避到互相勾结，时常在一起拿郭枝梅当笑料，并由玩笑到互相斗狠，看谁能先得到郭枝梅？

一天晚上，郭枝梅在办公室批改完作业，在公共厕所方便后，就回房休息。她的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只是在睡觉的脚下那一头的墙角里放了一个便桶，用布帘遮挡住。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胸部很沉重，她被压醒了，原来是一个人，她惊叫起来，一声没叫完，嘴巴就被人用手蒙住了。“谁？”她从那人的手后发出沉闷的声音。

“是我，郭老师，不要大惊小怪。”

她扒开他的手，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你晚饭后出去洗碗时没关门，我就进来了。”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在你便桶帘子后面站得脚都酸了，你应当补偿我才对。”

“铁老师，请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做对不起我丈夫的事。”这时一切的哀求都是枉然的。

铁大济得手的事，他以胜利者的口吻告诉了铁水栎。铁水栎不甘落后，他用郭枝梅与铁大济的关系相要挟，如果郭枝梅不从了他，他就将这事告诉校长和郭枝梅婆家人。郭枝梅只好屈从了他。铁水栎从此更成了铁坊村小学的常客。一天中午，段成思的二姐端着一碗菜到铁坊村小学来看望弟媳妇。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个男青年从背后双手抚摩着郭枝梅，郭枝梅正好弯腰提着烧水壶向热水瓶里灌开水。这一幕使二姐惊呆了。二姐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侮辱我弟媳妇？”

铁水栎立即放开手，回头一看，认得是段成思的二姐，因为二姐家住附近的万柳村，经常给弟媳妇送菜。铁水栎只是笑笑，就想走出厨房。二姐伸开双手挡住去路：“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

铁水栎一边扒开二姐的手，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喂，我跟你弟媳妇是老相识了，你何必这么认真？”

二姐气得浑身发抖，叫道：“你小子不要狂，有你哭的时候。”她追问郭枝梅是否做过对不起成思的事？郭枝梅知道瞒不住，边哭边说她是无奈之下被迫的。二姐严厉批评郭枝梅生活放荡，对不起成思，郭枝梅只知道哭泣，一言不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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