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位于老家东面,仅数百步之遥。这是一条美丽而神秘,温顺而恬静的小河。静静流淌的河水,仿佛在诉说千年的沧桑故事。小河虽不算很长,由南向北不过百把华里,流入八里湖经龙开河融入波涛万里的长江,一路向东永不回头,奔向汹涌澎湃的大海,这便是她亘古不变的目标。她像一条蜿蜒挂满果实的瓜藤,沿河两岸的村落便是她哺乳的瓜果,错落有致地镶嵌在这肥壮的藤上。
她是由两座大山共同孕育的女儿,一座是风景秀丽举世闻名的庐山;一座是绵绵数十里的株岭山。端庄聪慧的母亲孕育出的自然是美丽而又漂亮的姑娘。
说她美丽,首先是她的身躯充满着无限生机和活力,她用乳汁滋养着两岸万亩良田和远近村庄,近万人因她而世世代代地生存繁衍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记忆中,沿河两岸简直是一道不用点缀、绚丽多彩极具自然美的风景线。宽阔的河洲如同草原,河洲上长着茂密而粗大的河树和婀娜多姿的河杨柳,五彩缤纷的野花四时飘香。近水的藤蔓每到春季繁花似锦,香气传遍村庄和原野;秋天野果挂满树枝和藤条,有杨桃(猕猴桃)堰(音)泡、柿子、棠梨、桑葚和野葡萄(家乡人称之为“割谷莲”“五月五”)等等。每到果实成熟,孩童们争先恐后地到河边采摘,她又成为儿童的乐园。春耕季节,村民们将劳作的耕牛抛在河滩上放养,牛吃饱后憩睡在林荫间,农夫下午直接到河滩上牵牛继续耕作。假如我是一名画家,我一定把它绘制成一幅巨大的春牛图。农闲时各家的放牛娃和村姑,将自家的耕牛牵到小河边荡漾,此时放牛娃和村姑妹子则围坐在林阴间嬉戏,猜谜语,唱山歌,捉迷藏,讲些民俗故事,这里既是天然牧场,又是天真无邪放牛娃乐园,真是其乐融融。
说她神秘,是因为她在两岸落英缤纷、参差不齐的林木和藤蔓的掩映下,树影婆娑交织五彩斑斓,神秘莫测,深浅无序,明暗不均,宽窄无定,缓急无常。啊,多么神秘的小河,充满着许许多多的神话般的故事。如上长凼,下长凼,乌龟颈,顶罐凼碾河湾、顾家函……这些河凼一般水深都在2米左右。
小河自源头至长江清流潺潺,常年从不断流,更无网阻坝拦,鱼儿从长江顺流而上自由自在到河湾产子繁衍,因此河虽不大,各种花色的鱼都有,鱼资源很丰富,并且还分河段“吃水凼里鲤鱼窠,上下长凼草鱼多,乌龟颈里八角须,顶罐凼里鱼成堆,涨水鱼儿胀破笼,退水虾子用手捧。鳜鱼、白鱼、杨花落、鱤鱼、青鱼、屎肚混、鲶鱼、鲫鱼阵接阵”。人们只要到河里走一趟,鱼儿虾儿一篓篓。
说她温顺,因为她在山洪暴发时,从不冲毁庄稼。这时广阔的河洲便是她的应急通道,她驯服地顺着应急通道娴熟地奔向下游。当她顺利流经河洲后,又给河洲留下一层肥沃的沉集泥沙,河洲上再度长出了嫩绿的青草,又给食草动物提供了精美的食粮。因此河洲上曾经是獐、麂、野猪、刺猬和野兔的天堂,每当夜幕降临,不时传来求偶的马獐歌唱声。水鸟、秧鸡,白鹭栖息在附近的山冈上,天刚蒙蒙亮她们便成对成行游弋在河面上,和孩童们共享一掬清水尽情荡漾。夏秋之交的早晨放牛娃每每又来到河边嬉戏和纳凉,许多可爱的小鸟带着儿女们也来凑热闹,似乎她们懂得人们的美意,常常唱着娓娓动听的歌曲,不经意地落在姑娘们的头上。此时应是人与自然最和谐的一幕,让人忘却忧伤。冬季放牛娃拾来枯枝在河坎下燃起篝火,牛郎织女围坐成一团共叙美好憧憬和梦想。啊,多么神秘的小河,在我的童年和少年几乎绝大多数光阴和您相依相伴,至今难以忘怀。
她从不歇息从不间断的流淌,把千年岁月沧桑的故事讲给我们聆听。又把新时代美好故事编织起来留给后人品尝。古人云: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您用清泉般的净水,把这里的农民一年的辛苦洗刷得干干净净,把村姑少女的沮丧和忧伤漂洗后变得喜气洋洋。
啊,多么美丽的小河,童年的记忆,难以磨灭地永远扎根在我的脑海。您还是那样美丽吧,至今我有50余年没有拥抱您、触摸您。但我从未忘记过您。总是依依恋恋地牵挂着您。童年天真烂漫的遐想,在朝霞升起时,在夕阳西下时,在蓝天飘浮的白云里,常常伴随梦幻和遐想像小鸟一样飞向更远更远的蓝天。我爱我的家乡,更爱家乡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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