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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叶辛讲故事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九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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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辛很会讲故事。

他的《蹉跎岁月》《孽债》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讲给全中国人听的故事。

5月27日下午,叶辛走进浙商讲坛,讲文学创作的多元形态,也是讲故事。

他用别人讲给他听的三个故事——《敖包相会》歌词来历、《黄河大合唱》谱曲经过、岳阳楼楼名题写经历,阐述文学直指心灵、没有深切感受写不出好作品的论题。

1969年响应上山下乡号召的叶辛,从上海来到贵州砂窝寨插队务农,一呆就是十年。支撑叶辛走到最后的是什么呢?

那时叶辛就会讲故事。从上海带去的《基督山伯爵》和《红与黑》之类的书看后就讲,知青队友们听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常常是一夜讲到天亮不让休息,讲完这个队又到另一个队。故事的魔力让叶辛迷上了写小说。初中毕业的叶辛知道自己只能干这个,稿件写好寄给杂志社,开始大都被退回,换来的是旁人的奚落或好心规劝:算了吧,何必做无用功,有时间多讲几个故事好了。

不写故事哪有故事讲呢?叶辛对不理解的人说。知青后期,他写的长篇小说终于收到了上海文艺出版社改稿通知,时限三年。其时公社为他痴迷写作所动,推荐他上一所中专。是上学还是去改稿?叶辛选择了后者。改稿耽误了回城机会,叶辛改完稿回到了知青队。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砂窝寨的。

他以自己的体验写成的《蹉跎岁月》,包括后来的《孽债》,都是情节曲折故事性强的知青题材作品。《孽债》说的是五个西双版纳孩子约好,一同去上海找知青父母发生的故事,读者(观众)每集必看。《蹉跎岁月》直接写知青生活,深沉悠扬的主题曲《一支难忘的歌》,词作者就是叶辛本人,此歌为央视“歌声飞扬30年”节目唯一写文革的歌曲。

论坛上叶辛讲的三个故事也很好听。

《敖包相会》你会唱吧?唱不全也会哼几句吧,但你知道词作者是谁吗?歌曲又是怎样产生的呢?听叶辛娓娓道来:中国作协原书记处书记玛拉沁夫,解放初期进驻内蒙古文化部门工作,年龄老大没对象,去文艺院团看演出时看上了一位女演员,演出结束与演员握手时,他大胆对心仪的姑娘表白:我喜欢你。并问姑娘:你喜欢我吗?姑娘说喜欢。他趁热打铁,说明天我们在敖包约会怎么样?姑娘说可以。说完就兴奋地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他才想起忘了约定时间。那天是十五日夜晚,气朗天清,万里无云,晚饭后他就来敖包等待。等了许久,不见姑娘身影。他知道蒙古族姑娘有考验小伙子的习俗,继续等吧。直等到月亮升上了天空,姑娘还是没来。后来东方露出了魚肚白,天快亮了,姑娘仍然未见。

回家后倒头便睡,但睡不着,为什么姑娘爽约不来呢?他反复问自己,写了一首诗——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

1952年,玛拉沁夫的短篇小说《科尔沁草原的人们》被改编成电影《草原上的人们》,拍摄时导演找了好多人写主题曲,都不满意。最后问玛拉沁夫怎么办。玛拉沁夫想起两年前写的夹在书页中的诗稿,拿来给导演看,问行不行。导演大喜,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玛拉沁夫将诗稿请另一位编剧海默修饰润色,给影片作曲家谱成曲子。从此《敖包相会》唱响大江南北。

会场响起了《敖包相会》熟悉的旋律,触及灵魂感动自己的作品才能感动别人。

第二个故事讲《黄河大合唱》创作经过。

词作者张光年(光未然)两次坐羊皮筏子渡黄河,为黄河激情澎湃、浊浪排空的气势震撼,这不就是中国人民抗日精神的写照吗?《黄河大合唱》歌词写好后,他去找刚来延安的著名作曲家冼星海谱曲。冼星海窝在窑洞里,满脸不高兴。他正为老鼠出没、虱子横行的住所叫苦呢!看张的歌词后他连声称赞,写得好,写得好呀。张光年说那就请你谱曲吧。冼却摇头,不行,脑子没营养,音乐细胞跑了。

张以为是开玩笑。冼星海说是真的。张说怎么办?冼说要谱曲可以,让他吃上老母鸡,把艺术细胞补回来,而且要一天一只。张光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条件,前方将士打小日本,一个月难见一次荤。伤员住院,一星期才有一只鸡蛋。凭什么给你吃老母鸡,而且一天一只,太过分了。这曲不谱了。冼说那就请便吧。

此事传遍了延安文艺界,最后传到了毛主席那儿。

毛主席把张光年找来问情况,张光年道出原委。谁知主席听后哈哈大笑,说:不就是要吃老母鸡吗?虽然我们物质匮乏,这个还是拿得出的。从明天开始,后勤部门给冼星海送老母鸡,一天一只。

《黄河大合唱》诞生了。

这是主席容才爱才的结果。

第三个故事也与毛主席有关。湖南岳阳楼1961年重修后,想请毛主席题写楼名。谁去请呢?当时湖南大将陈赓去世了。陈赓之弟、岳阳县文化馆馆长陈忆吾赴京参加追悼会。他受市委之托去请毛主席题字。陈忆吾进兄长家门不问哥的事,先把岳阳楼题字一事向嫂子傅涯说了。处于悲伤中的嫂子没当回事。追悼会上,毛主席与陈赓家属一一握手,陈忆吾激动万分没来得及说,这种场合也不宜说这种事呀。追悼会结束陈焦急万分,题字不成怎么回去交差呢?

不久毛主席约陈赓家人到中南海谈话,傅涯让陈忆吾也去。他喜出望外,高高兴兴随嫂子去了怀仁堂。

有人和毛主席谈得正欢,傅涯一家子在门口等待,不料主席说进来进来,一起谈吧。主席问傅涯生活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傅涯说没有,就是陈赓弟弟从岳阳来,岳阳楼重修了,想请主席题写亭名。陈忆吾立即呈上岳阳市委给主席的信函。

毛主席看过信后笑着说:岳阳楼是文物古迹,我来题字不太好。他指着那位先来者说:郭老对历史、对考古颇有研究,字又好,请他题写很适合。原来刚才和主席谈话的是大学问家郭沫若。

郭老欣然应诺。

陈忆吾回岳阳不久,岳阳楼管理处收到了郭沫若题字信函,“岳阳楼”写了三幅。文化局邀请当地文人和书法家一起讨论选哪一幅合适。讨论来讨论去,几个钟头都定不下来。确实哪一幅都不是很好。兴许是郭老为主席家乡名亭题字,压力大,字写得有点拘谨。临近午饭时分,主持人说散会吧,回去想想,下次再议。大家为开了半天会饭都没吃上心里嘀咕。这时有人说——“有了”,有了什么?那人说“这字可以”。负责人连忙把走出大门的文人墨客唤了回来。说“有了”的人举着郭老的信封说:“你们看这上面写的‘岳阳楼’怎么样”。大家一看,呀,好,好极了。笔力苍劲,潇洒自如,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它了。

重负之下写不出好字,闲庭信步才能云卷云舒。郭老在写条幅时心理压力大,但在写信封时完全放开了,水到渠成。如今岳阳楼三个大字就是郭老信封上的字。金字高悬,没有落款,很少人知道是郭沫若书,更不知它的来历。

故事讲完了,叶辛讲座也结束了。没有空洞说教,观点全在故事里。

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中,以《讲故事的人》为题阐述了他的文学观。他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因为讲故事我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在今后的岁月里,我将继续讲我的故事。擅长讲故事的叶辛,也用故事阐释他的文学多元性。大家屏声静息听故事,在审美享受中接受文学洗礼。

如今论坛一个接一个,从理念到理念,生硬抽象,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如果专家学者都学学叶辛莫言,多举例证,多讲故事,少些说教,让受众在听故事中不知不觉接受新观点新思想,该有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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