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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感恩路上

2022年01月21日 10阅读 来源:资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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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联兴

浑然不觉就到了退休之年。退休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感恩。

凌晨,一钩弯月悬在天边,我迎着将退未退的月光,乘车从资阳出发,经成都、广元、剑门关,一路向西,直奔兰州。

小车急速行驶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西边的太阳渐渐下沉,车窗里透进一缕缕黄黄的霞光。我摇下玻璃,放眼望去,周围群山环抱,夕阳将广袤的西北大地映照得一片金黄,遥远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河川的野草褪去了青涩的外衣,一群又一群的山羊漫过垭口,公路两旁的白杨树落叶飘飞,空气中弥漫着西北特有的花粉和香气。我任由那香甜的空气涌入我的肺里,目光所及之处,都勾起了我对这方土地的一汪深幽回忆,更带着一份追寻已久终至如愿的心情开启了我的感恩之行。

夕阳收尽了它最末的光线,大地渐次被夜色弥漫的氤氲覆盖。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长途奔波,晚九时许,我终于抵达了计划的第一站——陆军某部特种旅,见到了第一个熟人——“一号首长”。

“一号首长”身着一袭草绿色军装,见到我便跑步上前,立正,“叭”的一声,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这让我措手不及,也令我感动万分。这个军礼一下把我拉回到了军营,拉回到了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他侧过身,随即打开他的右后车门,说:“首长,请上车!”这一声“首长”,让我像吃了一碗舒心凉粉,心中就一个“爽”字。这种“爽”的感觉立即通透了我的全身,仿佛把一路的风尘和困顿一扫而光,让我顿时沉浸在无限的满足与兴奋之中。

军车在夜色里缓缓前行,过了两个湾,途经一个小镇,便停下车来。“一号首长”带我进了一家羊肉餐馆,说这家羊肉是兰州最有名气的。他先点了一盘手抓羊肉,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来盘青椒土豆丝。话音一落,他哈哈大笑。他不知道我喜欢吃素,晚上几乎不吃肉。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珠骨碌碌地转。他的神情仿佛在说:“怎么不吃肉呢?肉是好东西啊!”但我就是我,不管多好的肉,总吊不起胃口。小时候,我是喜欢吃肉的,那是因为穷,几个月碗里见不到一块肉。我现在已不喜欢吃肉,养成了吃素的习惯,偶尔吃点肉也是“浅尝辄止”。

他的豪爽和热情增添了我无穷的食欲,肉足饭饱后就回旅部招待所休息。刚一坐下,我便开门见山地对他说:“这次西北之行,是一次感恩之行,到你这里来,主要是感恩部队,想重温一下军营生活,听听军号,看看士兵,吃点部队的大馒头。不过话说回来,亲兄弟明算账,吃住按标准收费,不添麻烦……”

他听后又是哈哈大笑,点点头:“军人就是军人,到了地方还是军人本色,说话刀砍斧切,泾渭分明,一点不含糊。”他赞赏的目光,说明他读懂我了。

翌日,早饭后,他带我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天下着蒙蒙细雨,他左手打着伞,右手指指点点:这里要新建一个兵器库,那边山脚下平整出来修射击场。我突然问,现在的兵怎么样?好不好带?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狠狠地吸了口烟,望着袅袅飘散的烟圈,慢悠悠地说:“现在的兵多为独生子女,不像你们那个年代的兵……”我心里想:这也许就是时代的进步吧,科学带兵就应该这样。他说慈不带兵,又说骄兵必败。

九时许,在细雨中的军营大门口,我告别了“一号首长”,继续我的感恩之行。

司机小王问我:“下一站到哪里?”我说掉头向东回天水。他说前面就是青海湖、日月山,何不去游游?我说此行不是赏景,而是感恩。他似乎明白了我此行的目的,“哦”了一声。

接下来,要感恩的就是我的营长。他叫白志家,甘肃天水人。感恩他,是因为在我刚踏进军营的那个窑洞里,他指着我对我的班长董立朝说:“这个兵我要了,新兵训练结束后到营部当通信员。”

感恩他,是因为在一次意外的枪声后,他托人带来的嘘寒问暖让我熬过了那个漫漫长夜。

前年,当我刚刚踏上西行的感恩之路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志家。我到了他的老家三洋川,参观了他的兵器博物馆和苹果园,中午返回天水同他和许永吉、高武堂两位老首长共进午餐,席间以茶代酒,表达了我对他和其他两位老教导员的深深敬意。他们都是我一生的恩师,一生的典范。

在我的心灵深处还记着布志强。他是西安人,是我在西安陆院参谋十四队十二班同寝室一年半的学友,可谓友谊深厚。我在一八一团任作训股长时,因他举荐我调到了兰州军区司令部作战部,我的人生道路由此发生了转机。分别几十年了,我依然深深地记着他的模样:五官端庄,身材修长,两耳微小,面容慈和,说话有些羞涩,笑起来两个眼睛像豌豆花一样。他对人特别真诚。

去年盛夏,西安陆院同学聚会,我送布志强一盒茶叶,一本我写的《百味人生》。他说,品着你的茶,读着你的书,这样的人生很爽。

部队还有一位不敢忘却的郑团长。他曾经当过我的作训股长、参谋长。在老山前线,同在八里河东山尖北08前线指挥所,率领侦察兵、工兵开辟通路,冒着枪林弹雨抵近侦察,结为生死之交。一九八七年从前线轮战归来,众人都很看好的我,命运却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让我转业。关键时刻,郑团长说,徐联兴参谋业务好,作战有功,工作实在,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李政委也认为,徐联兴不错。最终老天有眼,让“不会来事”的我当了作训股长。一晃几十年过去,前两天在电话上终于找到了他。我说:“我今年要专程去西安拜访您。”他说他要来四川,想到有山有水有湖泊的地方钓鱼。我立刻说:“欢迎欢迎,资阳有山有湖有沱江,山清水秀好风光。”

走向地方,我遇到的伯乐就是程书记。她在一九九八年军队转业干部安置会上语气坚定地说:“谁说部队没有人才,我看兰州军区转业回来的一名正团职干部徐联兴就是人才。他写了《跨世纪领导干部德才论》一书。”这句话温暖了我一生。说实话,也许我当时还不是人才,但从那以后我努力成为了人才。在我六十岁退休之际,我为她用心撰联:“重品性用能人桃李满天下,主公道扬正气清风润万家。”以此表达我对她的敬意。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本生产队的陈永良老师。我母亲去世,他组织全班小学生抬着自制的花圈来悼念。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看到花圈,它也是当时立在母亲坟头唯一的一个花圈,那一朵朵白色小花一直绽放在我的心里。

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前去拜访陈永良老师。他逢人便说,徐联兴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重情意最懂得感恩最让他感到骄傲的学生。

我用了近两年的时间行走在感恩路上,有的恩人见到了,有的还没有见到。我还将继续我的感恩之旅,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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