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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清水金沙江

2022年01月27日 10阅读 来源:攀枝花日报

□庞雷文/图

层层清流天际来,绿水漾波荡春开。不见舟影无钓翁,抬眼青山望月台。

前几天,受朋友之邀,到金沙江边寻找奇石。朋友们兴致甚高,一路挑挑拣拣,寻寻觅觅,偶有所得,便招呼大家齐来欣赏。我之于石,无什么研究,更不懂里面的奥妙。但对那源源而来的金沙江水,却涌出一股久违的激动,江水变绿了,绿得让人心醉。我闭了眼,任思绪驰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我随父母一道来到了攀枝花。当时的条件不是今天的孩子们所能想象的,“三块石头架口锅,帐篷搭在山窝窝”是很真实的写照。但我家不同,父母把家建在了离金沙江约七八百米的岸边,由于物资匮乏,父亲在家门口开辟了一块菜地,也就种点瓜果蔬菜、葱葱蒜苗啥的,还算是勉强自给自足。

那时,我尚年幼,晚饭后,母亲常常带我和姐姐去江边走走,给我们讲金沙江的故事,告诉我们当年红军在皎平渡巧渡金沙江,摆脱了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并最终取得了全国胜利。母亲还说这金沙江水是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上流下来的,带有雪的味道,很冷的。但我常问:“金沙江里有金子吗?”母亲也说有,然而,我终究没有见到过金子。

金子是没见到,但金沙江中的鱼却见了不少,那鱼的味道至今还想念不已。

记得有一天傍晚,母亲照例带了我和姐姐去江边走,这一段的江面较为开阔,江水流淌不急,我照例喜欢去堆沙房,并在沙房前画些自认为的树木和飞鸟什么的,姐姐照例笑个不停,说我画的不知是啥玩意儿。咦!忽然我发现江面上多了一条船,船上站一个汉子,好家伙,那汉子光着上身,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光。只见他双手有力一转,一张大网便撒向江面,江面上立时闪出星星点点的光。我看得有些发呆,母亲说,那是打鱼的。这金沙江里的鱼好吃,尤其是细甲鱼,味美得很,可与雅安地区的雅鱼媲美,说得我口水直吞。

正说着,那船却慢慢靠了过来,“嗨,大嫂,带娃娃出来转江边啊!”“吃了晚饭没事,出来走走。”母亲和那汉子搭上了话,原来他们认识。这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那汉子姓杨,父母刚来攀枝花时,便见到了杨姓汉子一家,他家很穷,一家四口人只有两条没补疤的裤子,且是赶场天才穿出去的。虽说一年也要打些鱼,但根本卖不起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紧巴。见其可怜,父亲便从行李箱中拿出两套衣服送给了杨家,后来又送过几尺布给他们,嘱其给家中两个孩子每人做一套新衣。杨姓汉子感激不尽,因父亲年长几岁,便称父亲为大哥,母亲便是大嫂。

不一会,船便到了岸边,杨姓汉子弯下腰,在一个桶里摸了一阵,站起身,手一扬,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便飞了过来。“大嫂,好几年没打到过这么大的鱼了,这条鱼肥,尝尝鲜。”我赶紧跑了过去,哟!好大一条鱼,足有四五斤哩,还在跳。母亲道完谢,杨姓汉子驾船离去。“这就是细甲鱼!”母亲说。我看了看,那鱼头不大,嘴略尖,最突出的特点是,鱼身上的鳞片好小,一片一片,细细密密,如泛着白光的翠玉。

我们不敢耽误,急急地把那鱼抱回了家中,母亲忙不迭地弄来一个大盆,接满水,把鱼放了进去,水自是溢了不少出来。但见那鱼嘴一张一合,鳃一开一闭,鳍一上一下,慢慢地竟有了生气,在盆中游动起来。母亲说,待父亲明日出差回来,一家人打打牙祭。父亲在商业战线工作,常常要出去组织货源,以保证建设者们的需要。所以,家中常常只有我和母亲、姐姐三个人。

第二天,父亲回来了,一脸的倦意,母亲让他先去休息,让我和姐姐打下手。其实,主要的活都是母亲干,我和姐姐也就是抱点柴禾、递个火钳啥的,我去看了看那鱼,还活着。母亲麻利地将鱼杀了,又去自家菜园里拔了几根葱,然后煎炸、烹调,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了香味。我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希望能得到一点“恩赐”。母亲说:“爸爸辛苦,要让爸爸先吃。”但说归说,母亲还是舀了一小碗鱼汤,还夹了几节葱给我。我喝了一口,哎呀,好香!再吃一节葱,全身通泰,妙不可言。父亲休息了一阵,精神好多了。那一顿,真的吃得好开心,母亲做的红烧细甲鱼,咸辣适中,香气诱人,那鱼入口,好嫩好鲜,美味得很。

然而,不久之后,金沙江便开始变了颜色,黄中带黑,黑中泛黄,有时甚至能看到江面上漂着一些白色的泡沫,鱼也渐渐地没有了,母亲做的红烧细甲鱼成了一份久远的记忆。

40余年过去了,我家也搬了好多次,从金江搬到了大渡口,又从大渡口搬到了炳草岗,但金沙江边,我再也没去过。

近几年,攀枝花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城市名片也在不断地更新,从百里钢城到阳光花城,从钒钛之都到康养胜地……如今,这里不仅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的鲜花,还能品尝到各种不同的新鲜瓜果,芒果、石榴、枇杷等具有代表性的特色水果更是行销全国,成了攀枝花的另类“形象大使”。而环境的治理也是毫不含糊,天蓝了、水绿了、空气清新了,越来越多的外地人看中了这里的阳光,纷纷来到这里过冬、康养。

金沙江又开始绿波荡漾了!我很快把这个亲眼所见的好消息告诉了母亲。“真的吗?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母亲有点不敢相信,但明显很开心,还说让我有时间带她去江边转转。毕竟,母亲也是几十年都不曾到金沙江边了,但母亲年事已高,我得好好策划一下。

正思考间,母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很期待地望着我说:“金沙江水变清亮了,那有没有细甲鱼呢?这可是上好的鱼类。”这一句,倒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是啊,金沙江的绿水已经回来了,金沙江中的细甲鱼还会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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