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刚
风雨飘零,摇摇欲坠,破落衰败……在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刻,我脑海里不断呈现出这样一些词语。怪不得,我们3个人问了3次路,仍然一再走错。山腰间的古镇,掩映在丛林中,稍不注意,就会失之交臂。
望鱼古镇上,清一色的老房子,绿色苔藓随意疯长,肆无忌惮地延伸,在青瓦房吊脚楼上,与纵横交错的蜘蛛网一道,构成了老街的皱纹,阳光被分洒成一圈圈的斑点,懒洋洋地抚摸着青石板。
轻轻地将青石条踩在脚下,仿佛行走在被打磨得幽幽发光的日子里,略微注意下,还能感受到悄然隐藏水渍中那些细小藤蔓的温柔牵绊。这不,当第一面店旗出现时,我就差点演绎出了一幕痛并快乐的“四脚朝天”。
店旗,写的是简化汉字,却如古时的店幌一般,插在房子的木缝里,随风飘扬,任由时光侵蚀。走过好几幢只有店旗招呼的空房,终于看到人了,稀稀拉拉的,三三两两的,独自成行的悠闲漫步。随即,鱼香扑鼻,原来是街边一门店店主正用小铁锅油炸小鱼,我站在炸鱼男人的旁边,看了好几分钟,他不言不语,直到我忍不住开口。而男人的回答简洁到一问一答,没有丁点多余的。
我慢慢前行,老街尽头,几幢离群索居的木板房陈列在陈旧而光亮的石台阶上,摆着几张椅子、桌子和一些茶具,除女主人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游客样的人相距而坐,默默地看着天际云雾、山水风景。老屋中间,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是块老宅基地,被人用劈开的竹块圈起来,几只披着红羽毛、黑羽毛、红黑白相间羽毛的公鸡母鸡,冷静地盯着街面,不打鸣、不打跳,偶尔还有几只小狗、小猫从竹块缝隙间钻进钻出。宁静中,公鸡母鸡们视其无物,依然故我。
而打乱宁静的,是早就没了影子的老谭,他发现一老房子柱头边的石磨盘下有几截老木头,爱好收藏的他出语报价,答复短而干脆:这个价?你给我拿来,有多少我收多少。
等待吃饭的时间,爬上三层吊脚楼,轻轻地推开一道半开半掩的木门。屋内陈设简单,两张床、一台电视机,还有卫生间,显然是供游客栖息的。后来一打听价格,每人60元,包一日三餐和一晚住宿。据说在盛夏时节,成都等地游客会不请自来,在这里消夏避暑。也有些一时厌倦了世俗的人,在此静看日出月落,静听鸟鸣虫啁……打开窗户,一湾周公河水波澜不惊,依山就势横卧而成的一座水库,被绵延不绝的竹林包围着。我倚着窗户,望着远方发呆。
3个人三菜一汤:小鱼,河沟边捞的,油炸出来,干酥脆香;腊肉,香木熏的,色泽分明,肥瘦兼搭;竹笋,从漫山遍野的竹林中就地取材,平时泡在水中,素炒出来,清甜雅净;蘸水豆花,石磨碾的,纯色回甜。价格90元,感觉挺公道,物有所值。
在与几位老人的攀谈中,对古镇前世今生有了些许了解。望鱼古镇其实是个“猫石”上的场镇。周公河畔,一巨石横立山腰,酷似一只野猫。茶马贩运兴旺之时,长满了杂草的“猫石”被“背二哥”踏成了必经之路。有个精明的老太婆看到了商机,便在数百平方米的“猫石”上因陋就简,摆起了茶铺。明末清初,有人开始在此聚居,兴修房屋庙宇,还有酒厂、面馆、药店、绣楼、银庄、旅店、戏台、铁匠铺等,形成鳞次栉比的房舍。来往寄宿的人们,透过场镇临河窗户,宛若巨石野猫,俯瞰周公河,能望见成群的雅鱼在水中游弋,泛起荡漾的水波。因此,建在突兀山腰巨石之上的场镇就取名“望鱼”。
望鱼古镇,在“天漏之地”雅安,500多年来,经历山洪侵蚀,经受世事沧桑,而今仍然把先民用脚步踏出的石板凹槽,及挂在房檐下的草鞋,延续从远古到今天的艰辛与收获。以前种水稻、玉米、小麦、油菜的土地都栽上了竹子,本以为可以守着竹林、枕着青山、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的山民们,随着山下纸浆厂消失,随着日益深入的市场经济的洗礼,身强力壮的人们不得不走出深山,到外面世界混生活,留下的100来人,绝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靠着外出打工的家人寄回的辛苦钱,维系着悠闲安祥、宁静无争的生活。
或许正是这样,古镇淳朴的民风、古朴的老街才融为一体,造就这里难得的安宁与静谧。
望鱼,在茶树圣山延伸出的茶马古道上,依山傍水,静静伫立,宛如与雅鱼同名的雅雨一般,如云似雾,恍若轻纱,令人心绪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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