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英
久居家中的我,早有了出去走走的心情了,尤其近段一个时期接连不断的事情让我心身疲惫不堪。他的冷漠令这份本已支离破碎的感情彻底打上终结的邮戳,不去想他了。骤雨初歇,天上的月儿就急不可待地露出头来。乘着朦胧月色,我独步到了郊外,空气里渗透着一阵阵负离子带来的清新,感觉好些了。此时,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和浮躁,我可以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我喜欢这样,而且一向这样……
今晚的月色有些忧郁,但只是淡淡的。正想着,一阵不经意的笛声,从湖那边的人家传来。那曲子如泣如诉、悠远苍凉,曲调细腻,动人,深入骨髓。于是,我不自觉地朝那里走去。远远地,只见一袭白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抚笛沉思。待我走近时,笛声停了,女子走进房去了。我忽然想了席慕容的那首《乡愁》里的那句“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今晚的月色不知是否让女子思想恋人了,但我想,以后在有月亮的晚上,这笛声应该还会再响起。果真,后来我经常听到那女子,在夜里独自吹笛。但是我很奇怪,她总是吹奏同一曲,从也不改变。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我这个落寞的不速之客。于是,她轻轻地坐在我的小桌子旁一起喝茶。此时,我看清了她的脸,娇好的脸庞上,一对明眸清澈明亮,但神情略显几分抑郁寡欢。一阵客套的寒喧之后,她一见如故地向我诉说了她的婉约故事……
原来她叫懿,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而是她男朋友的家。但是她的男朋友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吹奏的是苏格兰风笛,她每次吹奏的都是那支名为《Thetwistingoftherope(中文译为“扭曲的绳索”或“钢丝绳的捻”)》的曲子,是她男友最喜爱的一支曲子……
懿和她的男友毅是大学同学,在大一时候,两人就形影不离,彼此不分了。同学们都说他们是一对情种,很有夫妻相就连名字都相近。他们总是笑而不言,愈见亲密了。大学时光匆匆而过,毕业那年,毅以优异的成绩考上苏格兰的一所大学,继续攻读研究生。懿则留校任教。在毅攻读博士生的那年,懿也辞职去了苏格兰,她想陪在爱人的身边。此前,他们已经简单地结了婚,但在一起的时间就一个星期。那是在苏格兰的一个小镇上举行的婚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有毅的几个老师和同学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场的人懿一个都不认识。但那没什么,懿只想能和毅在一起即可。辞职到了苏格兰之后,懿感到了真正的幸福和开心。虽然两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是小家庭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懿原来就有很好的音乐基础,于是她很快学会了吹奏苏格兰风笛。毅在休息的时候,总喜欢听她吹奏曲子,毅特别喜欢听那曲《Thetwistingoftherope》,他说两人要象拧在一起的绳子那样,永不分离。他们居住的地方离著名的尼斯湖不远,在一个小镇上。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两人来到了尼斯湖。苏格兰高地雄伟壮美的自然风景让二人流连忘返,崎岖的山峦、精致的湖泊、奔流的溪水和开遍石南花的原野,再加上这份忠贞纯洁的爱情,他们完全沉浸在美丽景色中了。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懿吹起了那首《Thetwistingoftherope》,那是他们爱情矢志不渝的见证,她说要一直吹到老,吹给毅听。天色渐渐暗了,远山轮廓模糊,静谧秀美的尼斯湖水轻轻摇荡,秋虫在呢喃着,天地间只剩了他们几个,他们就这样依偎着,深切地感受到自然的存在。沉默着,享受这美妙时刻。美妙的风笛声,悠扬缠绵、荡气回肠……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生活艰辛却充实,但好日子却总是不长。一天上午,毅在上学路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撞翻在地,摩托车却没有停下。他的书籍散落一地,那份刚完稿的毕业论文静静地躺在路边上,无声地哭泣。当老师、同学们发现时,毅已经永远地走了,离开了他心爱的懿,也永远不能再听到她为他吹奏《Thetwistingoftherope》了。懿抹干眼泪,为爱人办理完后事后,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小镇,临行时只简单带了几样东西,其中有那支苏格兰风笛。回到国内,她来到了毅的家,和毅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在这里她一住就是三年,每个有月亮的晚上她都会吹奏曲子,为了毅和那份早逝的爱情。懿还告诉我,她要走了,去毅所在的那个苏格兰小镇读书,攻读博士生。她想最好能留在那里教书,那样的话,就可以永远陪着毅了……
在讲这些的时候,懿始终没有流泪,我相信这是她自己最后的选择,真爱的选择,应该无怨无悔吧。我快要落泪了,赶紧起身与她道别,乘着月色,回到了家。打开电脑,我一直收索着有关苏格兰风笛的材料,一篇文字闯入我眼中:“她一个人站着/吹苏格兰风笛/作为一个中国姑娘/她却热爱苏格兰/吹着苏格兰的风笛/并且要所有的人/都叫她苏格兰……”
那夜,我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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