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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懵懂”老婆

2022年01月21日 10阅读 来源:资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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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古翔

春节前,得到一个很意外的消息,一个朋友的老婆痴呆了!这朋友的老婆退休前系本地一所知名中学的知名教师。两口子退休后到他们在大城市买的房子居住,可刚住不到两年,未满60岁的老婆竟然懵了。经常傻傻地发呆,出门找不到回家的路,穿鞋子分不清左右脚。

我在心里重重地“格登”了一下。有朋友好心提醒我:“对你们家那老师噻,要多留心哦。”都担心我这除了对教书了然啥都懵然的老婆也可能会那样。我老婆工作在学校里在学生中,一离开学校和学生,她就像远离服务区的手机,“信号”就微弱得很:这位工作状态下的精细优秀女教师,在生活状态下常常“哈”得可爱,具备“神经大条”和“懵懂”女人的某些特征。

我老婆不是资阳人,我们大二开始耍朋友,毕业后同时来到资阳城里,分别在两所学校教书,我教了8年高中语文后到了机关工作,她则在一所不知名的学校熬成了一个知名教师。

同为农村人,进城工作之前,我们对资阳城都不熟悉。20多年下来,我成了人们公认的“资阳通”,而我这老婆则在她的教学上越钻越深入,对天地一统,浑然不觉,达到了目无全牛的境界,对资阳城的认识和进城之初一样,一片空白,至今分不清资阳城的东西南北。

而这一片空白的人特别关心资阳城市的发展。我给她介绍城东新区,她听了半天,问:“城东新区在哪里?”我说:“在宝台那边。”她问:“宝台在哪里?”我摇头:“青年林河对面。”她恍然大悟:“哦,是不是要过一个桥桥儿?”把我们资阳人一度作为城标的沱江大桥称为“桥桥儿”。给她介绍城南工业园区,她问:“城南在哪里?”我答:“黄鳝溪大桥过去一点。”她问:“黄鳝溪大桥在哪里?”我摇头:“不晓得!”干脆骑起电马儿把她带去实地考察!去了之后,她批评我:“原来就这个地方嗦,你自己没说清楚!”后来,她居然买了一张资阳市区地图,工作之余,如军事指挥官一样指来指去。

两口子饭后逛街,我在前面冲煞,她在后面庆坛。经常是行走在资阳的大街上,她猛抬头,问:“这哈儿我们在哪个位置?”有一次,逛至东门加油站外一按摩店门口,穿超短裙的女子叫我:“哥,进来耍哈儿。”我指指后面:“婆娘在后头。”婆娘快步走上来,瓜兮兮地问:“你在跟哪个说话?”我说:“你再走慢点噻,我把‘生意’都说成了。”

在家庭生活中,她基本上一直是个丢三落四、找不着北的人。经常见她满头大汗,翻箱倒柜,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找东西。年轻时,我性子急,见她这样,忍不住要说她:“你好好想一下嘛。”她则毛撑撑地杵转来:“想得起,我还会翻?”到后来,我有时也帮她翻,经常是把床垫抽来立起,把衣柜的衣服全拉到床上来,逐一抖抖。累得腰酸背疼都找不到时,就来她那句永恒的名言:“没得事,隔一段时间它自己会出来的。”

有时候,隔一段时间那找不见的物件还真就出来了,出来的那些地方常常是火星人都想不到的。这时,她自然是淡定得像一碗水:“咋没想到在这里呢?”也有时不一定会“自己出来”,有一年,她连丢了两次身份证,丢一次,补办一次。最后补办那次,领到新证后,她在我面前扬了扬:“我的新身份证领到了,这回我要搁稳当点了。”这一次搁得太稳当了,这个身份证,直到搬新家,永远没再现过身。

家住桥亭子时,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在楼下铁门外,见地下一个钱包,捡起来打开一看:上帝哎,钱包里有老婆的身份证!我拿回家逗她说:“我捡到个钱包。”她回头一看,只冷冰冰地说了“我的”两个字,便抢了过去,全然没为这浪漫而偶然的故事感动。另一次,我下班途中,在雁江一中和桥亭子之间那十字路口上,捡到一串钥匙,拿回家去居然直端端地把俺家的门给打开了!开门后,我顺手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老婆下班后心急慌慌地跑回家,见了茶几上的钥匙,说:“原来在这里!”我也懒得告诉她,这是我捡回来的。

在老婆三分之二找东西的日子里,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又在找眼镜。她经常是极随意地把眼镜戴上或者取下,随手乱放,要再戴时,就一个字:找!她经常下班回家很晚,有时有点时间,吃了晚饭后,打算一起出去散步,万事俱备后,在我一只脚迈出门时,她开始找眼镜。于是,两口子又关起门来,开始那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翻箱倒柜找眼镜!找得快时,继续出门。有时找几十分钟,终于找到时天色向晚,游兴全无。

老婆放眼镜常常是在哪里做事,那眼镜就随手往哪里一放,且放过即忘。20多年来,她的眼镜除了在沙发缝缝、床底下等常规地方找到外,在冰箱里,厨柜里,米桶里,在电视机背后,在垃圾桶里都找到过!她习惯把眼镜揣衣服口袋里,洗衣服又一贯不清口袋。有一次,老婆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一丢,按了键,找了一会眼镜,上班去了。下班后,继续找。绝望的我径直去晾晒衣服,竟然在洗衣机桶里发现一块镜片,然后第二块,最后把已绞成了麻花状的镜架也摸了出来。我无语,把三样东西摆在她面前。她把“三件套”拿到眼镜店去居然完整复原。晚上回来,她拿着眼镜在我面前扬了扬,颇有成就感:“你看,照样可以戴!”

只要我在家,她都要扭着我帮她找眼镜。很多时候,我躺床上看电视,经常被她惊爪爪地吼起来:“快帮我找眼镜儿!”我有时懒得起来,心中帮她回忆当晚的活动规律,常常一点醒,她对直去找了出来。

我俩都有上厕所时读书的坏习惯,她是《读者》的老读者,马桶边有一椅子,有时读过的书顺手就放椅子上。有一次,我在外吃饭,接到她那惊爪爪的电话:“我的眼镜儿又不在了!”我在电话上指挥她:“你看马桶边那椅子上是不是有本《读者》?”她说:“有。”我说:“你的眼镜多半是盖在那下面的。”她直接去找到,还问一句:“你啷门晓得的呢?”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我俩捂着被子看电视,中途她起床做了点什么,回来时,她又大喊:“遭了,我的眼镜儿呢?”我条件反射似地爬起来,开起灯,把席梦思翻起来,把被子拉起来抖,折腾了半小时,没有。这时我突然发现她经过电视机前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我说:“你好像是戴起眼镜的哦?”她心中毫无歉意,继续上床看电视。

在找眼镜时,在床下还发现过100元钱,她得意洋洋地说:“不找眼镜儿哪找得到这100块钱哦?”

为她那眼镜儿,我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经常是她前脚把眼镜顺手一放,我后脚就跟上,把眼镜捡到她显眼顺手的地方。我建议她干脆像街上的老头一样,把那眼镜用一根绳绳拴起挂到颈子上,她说:“那像个啥子哦?”从去年起,我去给她另配了一副眼镜,由我掌管备用。

有了手机后,找手机,与找眼镜大同小异。经常见她拿我的手机打她的手机,然后猫起腰、尖起耳朵满屋子听声音,循声寻物。

这些年,她老人家赶时髦,买了个那种带卡夹子的钱包,把一家人的啥子卡都夹到那里面,这种精明心细者的玩法落到一个丢三拉四的人身上,让本人在一边委实捏着一把汗。我只好偷偷把那些卡拿去一一复制个备份。

说她是天生愚钝懵懂吧,谈起她的教育教学,说起她那一群“鬼崽崽儿”学生,她了然于心,头头是道——我晕!

有朋友作了个颇受听的点评: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聪明勤劳的女人,一个“哈戳戳”的女人背后有一个太能干的男人!

老婆不是真的懵懂“哈戳戳”,她是对工作太专注了,对工作之外的好多事都不太上心,显得有些“懵懂”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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