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乡间见闻

2022年01月28日 10阅读 来源:资阳日报

□斯惟

天渐渐放亮,水面氤氲着薄薄的雾霭。初冬的新场水库,寒意并不凛冽。四周的山林依然是绿的,一簇簇野菊花仍在地边黄灿灿地绽放。岸边,钓友们忙着整理渔具,做着垂钓的准备。水中,一只白鸭子在寂寥地“嘎嘎”大叫,声音里透着焦灼不安。

独自顺着田埂向不远处的乡村走去。收割后的稻田里,稻茬们无精打采地立在干涸的地面上,一片枯黄杂乱。一畦畦的油菜则整齐茁壮,满眼绿意盎然。冬的田野,正随着寒冷慢慢地沉寂,在沉寂中又孕育着生机。

很快从田埂走上了一条乡村公路。蜿蜒前行的水泥路,路面很新,道旁堆着新翻的泥土,可见这路新通不久。路旁的树木竹林掩映着农舍。房屋大多是用石条石板砌墙,黑瓦盖顶,看去很老旧。有几处房屋几乎被树木杂草掩盖,大概已久无人居。曾看到农村不少地方盖起两三层楼的砖房,有些外墙还贴着漂亮的瓷砖。这里的老房子多,新砖房少,可见这里的乡民还不富裕。

路上几无行人,一人慢慢走着。来到一个土坡旁,在一个石墙黑瓦的老房子前,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影。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坐在一根条凳上,低头缝补着一件黑色衣物。他稚气的脸上安详沉静,手脚明显有些笨拙。我有些诧异,他家的大人呢?转念一想,肯定是出门打工去了。现在的农村,青壮年大都出去谋生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想去帮忙,又怕惊扰他,静静地站那里看了好一会。他一直低着头,专心于一针一线。

继续前行。迎面来了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婆婆,一路地摇头叹息,“死完了,死完了。”我惊诧地问:“谁死了?”“唉,鸭子生瘟病,死完了。”老婆婆摇着头,叹息着走远。于是想起在水库边上看见的一堆堆鸭毛,以及那只白鸭子孤单的身影,看来这里的鸭子们遭遇了一场不小的瘟疫。而家禽的死亡对于一个农家,肯定是心痛的损失。

又来到一个石墙黑瓦的旧房子前,房子周围用竹篱笆围了很大一个院落。院中有几棵叶已落光的树木,光光的树枝上悬挂着几只收拾干净、用竹片撑开晾着的鸭子。

一辆摩托车沿公路驶来,停在院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揭下头盔,从车上拎下一大袋东西走进院里。

寂静的院子立马沸腾起来。“汪汪”“喵喵”,从院子的各个角落冲出来一群小东西,欢蹦乱跳地迎向他。一阵眼花缭乱后,我数清了有三只猫、两条狗,还有一只灰鸭子。这时,房屋正门里伸出一个老婆婆的头,招呼我说:“你是哪里的啊?来屋里坐坐吧。”说着从屋里向外顺出一个条凳。“好啊。”我高兴地走进院子,坐到板凳上。那条大黄狗为了表示自己尽职,老是想冲到我面前来显摆一下威风,每每被男子和老婆婆呵斥回去。

“你是哪里来的?”“城里,来看朋友钓鱼。”“我也才从城里看病回来,肺心病,花了好多钱,还是没看好。”老婆婆坐在门槛内和我说话,脚下放着一个烘笼。男子把带回来的东西“哗”地倒进院子里的大铁皮盆里,一只拔光毛的鸭子、两个猪蹄、一个猪肺,还有几节莲藕。他蹲那里一边打整鸭子,一边对我说:“赶场,把鸭子拿去拔一下毛。鸭瘟,死了四只,还剩一只了。”狗和猫围绕着他,他用刀把猪肺切成片扔给它们。

“赶新场吗?”“赶回澜,那里闹热些。”我突然想起“新场”这个地名的由来,很有兴致地给他摆起了龙门阵:原来是没有新场这个地名的。抗战时候,资阳这边的百姓去乐至回澜赶场,老被拉壮丁,于是有乡绅就在这边新开了个街,方便这边百姓做买卖,后来,这边就叫新场。本以为他会很感兴趣,他只淡然笑笑:“这些,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呢。”

门内的老婆婆还在喘息着唠叨她的病。男子回头看看她,说:“83岁了,屋里还有一个躺着的,90多岁了。老人,得有人照顾。所以,我只有在家里。”我看着杂乱的院落,突然感受到这个男子内心的沉重。

打整完鸭子,男子起身进进出出地忙碌。我向他告辞走出院子时,大黄狗很友好地将我送到门口。

回程的路上,又路过那个少年的家。他已经补完了衣服,正捧着一本书低头读着,神情专注。看着少年,心想,有这样的孩子,乡村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