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弋
温万鸣,一个一生挚爱诗歌的诗人,在今年四月被癌症夺去了年近花甲的生命。
在内江、资阳地域,作为知名的诗人,他创作的诗歌,以及为辅助家乡众多诗歌爱好者所付出的心血努力,一直鲜亮在内江、资阳诗坛,印记在诗人朋友们的心中。
温万鸣的诗歌创作始于知青时代,那时年仅十五六岁的他就显示出写诗的才华。因家庭出身问题,艰苦劳作的他深感前途渺茫,在一首寄给知青诗友的诗中倾吐出他的困惑和悲愤:“青山啊,/彻骨似冰的心灵,/我看见了古潭的寂静,/寄托春虫的哀思、/蛙们的悲鸣、/桃花的败鳞。”“主啊,你斩杀了我的浮躯,/鞭笞了我的灵感,/年轻的意志,/受着无情的摧残!”诗中生动形象地抒发了当时知青群体苦闷迷茫的共有感受,其深沉飘逸的情思,丰富多彩的想象,形象隽永的诗句,在那个僻远的山村,受到喜爱诗歌的知青们一致赞赏。
上世纪八十年代,已返城工作的温万鸣有幸进入电大中文专业学习。紧张地学习之余,他敏锐地关注着朦胧诗和新生代诗歌的兴起,并自觉地融入了这一席卷中国诗坛的浪潮。从那时起,他从传统的直抒胸臆的外向型诗歌创作华丽转身,着手具有现代意识和表现手法的内向型诗歌创作。他创作的一首具有现代表现手法的诗歌《流动的水仙》,获得1988年《诗歌报》“探索诗”大奖赛三等奖,引起了内江文坛的关注,并奠定了他在内江诗坛的地位。在这首诗中,他反思社会的过往,表现了现代人的某种精神困惑:“灵魂却被固定在画布上/构莫名其妙的图”,并形象独特地运用弗洛伊德的“白日梦”论说:“一惊悸,就见太阳鸟/被太阳烧掉了羽毛/跌进我明日的梦里/光秃秃地跳”,诗中,他期待着生活的光明与美好:“我搬开了窗台流动的花/让阳光明明白白地照进来”。
这时的温万鸣已自觉地钻研学习西方的一些现代哲学和诗学理论,并运用在他勤奋的诗歌创作中。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同全国波澜起伏的诗潮相呼应,在内江,也形成了很好的诗歌创作氛围。那时,在温万鸣与妻子居住的狭小的屋里,常常形成一个人数众多的现代诗歌沙龙,中心人物就是温万鸣。他常常运用所掌握的现代派诗歌理论,结合大家创作的诗歌指导诗友们的诗歌创作。他甚而联络另一个诗友,为十来个诗歌初学者举办了好几天的诗歌讲习班,受到大家的欢迎。诗友们新锐的创作思想和创作技巧的探讨、交流,大大促进了内江诗歌的创作氛围和创作质量。
那些年,温万鸣几度失掉了单位工作,靠帮忙编辑市文联出版的文艺小报《星期天》,应聘《沱江文艺》做临时编辑等挣得工资以养家糊口。后来没有了做编辑的机遇而一度摆地摊谋生,直到租房与妻子开了一个经营大米油盐的小店,生活才得安稳。
在这一时期创作的大量诗歌中,融入了他对艰难命运的诘问,对严峻生活的思考。《抵达》、《远方》、《宝石》、《想象的边缘》、《情绪转化》、《今夜多梦》(组诗)等众多具有质地的诗歌从他的心中和笔下源源流出。不少诗歌中,他对立又统一地咏唱出人生进击的生命交响,形成其特有的不无悲怆的人生色彩和诗歌丰采。他的诗,往往立意高远,在《抵达》中,他写到:“灵魂始终立于绝对的海拔/即使进入黄金遍布的地区/只要腿不弯曲/天空就得跪下”,在被扭曲的世风下,彰显出他人生价值观的信条和操守。在《远方》中,他更礼赞一种不屈不挠的人生精神:“历经了炼狱的折磨/精神不仅是一座山峰/更是一场坚硬的风雨”。这是他结合自身际遇对精神意志的一种品味和体悟。他的此类诗歌和所创作的深沉缱绻的情诗,先后在《星星诗刊》、《北方文学》、《诗歌报》、《青年作家》等刊物上发表。
2000年左右,温万鸣被资阳广电网络公司招聘为正式员工,在努力工作之余,他积极地融入了资阳地域的诗歌创作,并很快被选为资阳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后来成为市作协副主席。到资阳的这些年,他的诗歌作品如《梨花》、《扑蝶》、《命运》等,讲究意象组合的淡化和稀释,突出对叙事风格的强化,以更好地表现生命体验的深刻。
温万鸣患癌症在资阳住院期间,于病床上写下了最后一首诗《命运》。诗中,他似乎已预感到未来的不幸,他平静地回忆过往的坎坷,表现了生命的坚强和忧伤,“命运啊,我还能说什么/在时间的深刻的贫困中/作为一只船/正在沉着地应付身边发生的一切/至今没有沉没,我知道/神的目光正在注视我血流的力度/苦难的考验远没有结束”……
精彩生命非流星,一生诗魂萦乡梓。当年,温万鸣曾在乡下为知青们称道的那首诗中写到:“生命绝不是流星,/发出一道极光,/只有一闪!”让我们记住,在内江和资阳的诗性天空,曾划过温万鸣那一道耀眼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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