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琳
年轻的时候对自己的姓氏不那么在意,姓什么是自然而然的事。第一次打破这种感觉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参加工作不久,那时上广播节目很跑火,我记不清什么原因给一档节目组写了封信,留下了自己的称呼。当收音机传来女播音员念我信的清亮声音时,那一刻,仿佛天地间打通了我的血脉,我文字里的情感在天地间弥漫开来,不知道什么具体的原因,当那女播音员念到我小涂的称呼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有些突然而又尽情地长笑,让节目本身充满了快乐和温馨,好象又表达了另外一种情感:她或许对我的姓氏有些陌生,又有些不可言语的新奇和好感,固然无形中催生了一种友善的氛围,这种不可遏止的笑的效果很奇异地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对自己的姓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她的长长的似乎被逗乐的笑以至于过了二十多年,仍然仿佛响彻在云霄,不绝于耳。我常对别人自我介绍时说,我姓涂,胡涂的涂。仿佛唯有这么说,才能减轻自己对姓的许多无知。
古人云,四十不惑。渐渐明白了许多道理,唯独“涂”姓这个标识着我自身的这个符号,似乎还留着许多谜团。作为80年代恢复市到新余的移民,很关注新余有没有本地的涂姓人,他们从哪里来,有多久历史了,这个问题盘结在心中许久,直到近年才初步清晰起来。
走进新余方志馆,在众多的志类丛书中找到了诸多线索。《民国江西通志》稿(1949年)第34分册记:新余含涂姓共计99姓。《新余县地名志》(1985年6月出版)341页记,全县农村含涂姓共计146姓,并记载河下大队大山里涂氏于乾隆四年自广东镇平迁来,另邹家大队宝山涂氏于乾隆七年从广东镇平迁于此。这可算是记录新余涂氏最早的历史了。此外,《杨桥镇志》(2005年版)有涂姓人家的记录,《渝水区志》(1983-2003)记录了河下镇(村委)、城北街道办事处郑家村委涂家,界水乡贯山村(上村自然村)涂家。《分宜县姓氏渊源》(2008年版)详细记载了凤阳、杨桥、湖泽镇的四个含涂姓村庄,三个都是新余分宜内部迁移,一个是1911年从樟树迁入。
对新余解放前的涂氏家谱,最权威的记录要算是《中华涂谱》(2014年版)。那是爸爸参与宗亲修谱联宜会劳动的成果。爸爸热衷家族事业,但他并不赞同狭隘的宗族思想,他把厚厚的五本《中华涂谱》交给我让我有时间看看。这几本厚重的丛书,放在书柜的最上面,要抱起来才能拿得起,让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冲动,认认真真研读起这些全国各地涂氏家谱里的第一手资料,让我对涂氏的发展脉络有了许多宏观的感观:新余并不是传统的涂姓郡望之地。不论人口,论支族数,全省涂姓自然村最多的三个县区是:南昌县有77支涂氏支族,新建县有71支涂氏支族,丰城市有60支涂氏支族。新余本地涂姓大部分迁自外省,一部分迁自奉新。解放前新余县有六支是从广东梅州蕉岭、湖南浏阳到新余宝山、新余仁孝乡,再迁移至新余茶子山或分宜湖泽;另外一支是从本省的奉新赤岸镇历富村到分宜湖泽。综合家谱和志类丛书,从清乾隆年间算起,有记录的新余涂氏历史将近三百年。
读小学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三点水的涂和二点水凃两种写法都是对的,加上带土的繁体字,涂字有三种写法。每当和别人说起来自己的姓来,我就像孔乙已知道茴字有几种写法一样,觉得了不起。事实上涂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它是一个不断发展、内涵丰富的象形字,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它竞然还有二十一种写法,如嵞、峹。
涂是一种文化的象征,涂氏文化隐喻着长寿文化,在兵荒马乱、群雄纷争的年代,涂钦公活到91岁;走过长征路、成为开国少将、新中国神经外科创始人的博士涂通今至今已106岁仍健在。涂氏催生了一批灿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安徽涂山大禹传说、广东涂氏水车、湖北板桥豆腐干、江西西山涂氏圆雕、四川汉源涂家木雕。涂氏文化蕴藏在不少地名和文物保护单位中,如四川的涂氏牌坊、湖南有7000年历史的涂家台遗址、湖南省苏维埃旧址(涂氏锦绶堂)、福建省溪北涂氏祠堂、安徽省涂光禄公祠;涂氏不乏革命英雄、科学英才,如九三学社创始人之一涂长望……
看家谱是枯燥的,更何况是修谱,写一本关于蕴含涂氏文化、家国情怀的书更是难上加难。疫情期间看完了江西南昌籍涂东云作家关于涂氏家庭的剧本《血染洪城》,里面记叙了用涂家拳进行抗日的场景,令人热血沸腾。得知四川巴中茶坝乡有一位一改传统套路,标新立异的将爱国情怀融入传统家谱的涂老。我联系上了81岁的他,他铿锵悦耳、豁达清亮的声音充满慈爱,爽快地寄给我留有他纤细字迹的一本家谱。在这本设计精美、档案翔实、充满新时代气息的家谱中,我第一次接触到天地国亲师的字眼,涂老把国家的地位摆在至高无上位置;第一次了解到在巴中每逢清明节都会举行盛大周密丰富的涂氏文化活动;第一次读到这样一本没有显赫家世,却充满家国情怀道义担当的族谱。
当然上述志书、族书都没有提及与我们家一样、很多从临近城市迁移到新余的涂姓人家。他们多数是从传统涂姓郡望之地,南昌、丰城、上高等地而来。
通过新闻报道了解到,袁河街道涂家村老党员涂小平不但带头拆迁,还做工作将自家七兄弟的房屋全部拆除,有力助推了蒙华铁路和袁河北堤防洪工程的顺利实施,如今,政府为他们建设了漂亮的安置楼房。我在新余见到的第一个涂氏祠堂建立在四面环山、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界水乡上村。从坑洼难行的泥巴路变成宽阔平坦的沥青路,乡村公路越变越宽、越来越美;路两旁曾经的撂荒地,依靠流转变成了“生金聚银”的有机蔬菜基地。正是改革开放,让新余发生巨变,让交通更加便利,人财物畅其流,让唐涂宋地成为商业繁华区,让新余涂姓从一个稀姓发展到有成百上千的较大姓,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姓氏发展到在机关企事业、工商业等各行各业都大显身手的著姓,新余日益成为涂姓乃至各种姓氏展示才干的福地,成为新时代各族人民的郡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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