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是历史传承的结果，也是文明互鉴的结晶，在整体上构成一个紧密关联、相生相成、互为一体的逻辑体系。从不同层面审视每个特性的思想内涵，既可以理解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和重要作用，更能够深刻揭示中华文明的发展规律。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作为具有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文明，既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明赓续发展的文化特性，又具有新时代文化传承创新的文明特质。包容性贯穿于中华文明的整个发展历史，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文化传统之中，更加彰显中华文化的主体性。文明的活力在于交流与互鉴，中华文明融入人类文明，将在交流互鉴中不断焕发新的生命力。追溯探寻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根基，分析阐释中华文明包容性的三个“根本决定”及其哲学意涵；从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巩固文化主体性、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五个方面，深刻理解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与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之间的辩证关系，有助于深入探究如何更好地担负起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一新的文化使命。

基金：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习近平新时代反腐败战略重要论述及实现路径研究”（18BKS108）

关键词：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

作者简介：沈跃春（1962—），安徽安庆人，法学博士，安徽省社会科学院二级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逻辑悖论、社会建设与社会治理。

2023年6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出席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从文明赓续发展、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战略高度，全面概括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系统阐述“两个结合”尤其是“第二个结合”的重大意义，深刻阐明中华文化传承发展的一系列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创造性提出“‘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鲜明提出“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1]这是一篇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真理光芒的重要文献，是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对于我们深刻理解和把握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和精髓要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演进的历史，赓续历史文脉，探索中华文明发展规律，更好地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努力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不断铸就中华文化新辉煌，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大的现实意义。

欲明大道，必先知史。中华文明发展规律就是中华之道。了解中华文明发展规律首先就要了解中华文明发展的历史以及中国人对“文明”的看法。文明观是对文明的本质特征、发展规律和价值取向的整体性反思和系统阐述。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文明”一词早有记载，源出于《周易》《尚书》等经典，其语义随着语境变化而有不同。在不同历史时期“文明”有不同的含义，但普遍被视为人类的进步状态，与“野蛮”“蒙昧”相区别。《周易》中有多处出现“文明”一词，如《贲卦·彖辞》有一段话：“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里“文明”包括天文和人文两个方面，天文代表自然规律，人文则指人类社会中的伦理道德。这段话揭示了人们应当通过观察天文来洞察时势的变化，同时通过观察人文来教育、影响和塑造社会。这里的“文明”不仅是指物质文明的进步，更重要的是指精神文明的完善，即人们应遵循的伦理道德。《墨子·经上》：“止，以久也。”这里的“止”是相对于“动，或徙也”而言的，是指作为物质运动过程中相对静止的状态，具有某种稳定的形式。《墨子·经上》：“久，弥异时也；宇，弥异所也。”久是时间，宇是空间。《墨子·经说上》：“久，古今旦暮；宇，东西家南北。”《墨子》对“止”的解释，与《周易》中的“文明以止”相呼应，强调了文明发展中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尚书·舜典》中有“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的记载，描绘了舜因其深邃的智慧、诚信笃实的人品而被尧授予官位的场景。孔颖达在《舜典》中注释说：“经天纬地曰文，照临四方曰明。”这里的“文”是指能够规划天地、制定法则的智慧和能力，“明”则是指能够照亮四方、启迪民众的品德和影响力。这里的“文明”被理解为一种通过智慧和品德来改造自然、驱离愚昧的实践活动。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塑造了我们对文明的认识和理解，具有深厚的文明观意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文明”不仅是一个历史概念，更是一个综合性的概念。它既包括物质文明的进步，又强调精神文明的重要性，但更多地被理解为一种精神层面的状态，还有道德规范和价值判断的含义。这种文明观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友善，以及个人品德的修养与提升。可以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明观不仅与今天对“文明”的理解有很多相通之处，也为人类文明的未来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人类历史上有过很多重要的文明形态，都是由世界各国各民族共同创造的。然而，中华文明作为世界上最古老而独特的文明形态，是人类历史上唯一延续五千多年从未中断、持续至今的原生文明。中华民族不仅是中华文化的创造者、承传者，更是中华文明创造、延续、发展的主体。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贯通古今，不仅凸显人类文明多样性中的独特个性，而且彰显中华文化的主体性。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蕴含着“五位一体”的文化特性，是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之所在。从不同维度视角来审视，每个特性各有侧重，但在整体上构成一个紧密关联、相生相成、互为一体的逻辑体系。从根本上说，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来源于中华文化的主体性。包容性作为中华文明的核心特质之一，不仅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历史传统和文化精神，也为我们理解中华文明演进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哲学视角。本文侧重包容性，在分析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根基以及包容性的哲学意涵基础上，从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巩固文化主体性、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五个方面，进一步理解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与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之间的辩证关系，深入探究如何更好地担负起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一新的文化使命。

一、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根基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是指其深厚的历史文化中展现出的对多元文化、宗教、思想的接纳、融合与尊重，以及由此形成的开放、宽容、和谐的社会氛围。包容性是中华民族与生俱来的文化品格，是中华文明起源过程中形成的内在特性。这种包容性体现在对内部多样性的尊重和对外部文化的开放态度。这种包容性使得中华文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能够不断吸收、融合各种文化元素，形成了独特而丰富的文化内涵，成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和生命力的文明之一。正确理解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应该沿着中华文明演进的历史脉络追根溯源。中华文明以深厚的历史底蕴与独特的文化特性赋予其强大的生命力、凝聚力和影响力，而突出的包容性具有悠久的历史渊源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从历史渊源和文化传统深刻把握中华文明包容性的思想内涵与文化根基，必须深入理解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既要全面理解“五个突出特性”的内在关联和自洽性逻辑关系，也要从不同侧面深入理解突出特性的思想内涵与文化根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从一个侧面反映、体现中华文明的内在特质和文化品格，更加彰显了中华文化的主体性，使中华民族充满着生机活力。中华文化的主体性体现在对自身文化的自觉认同与价值追求上。从人类文明演进历史来看，中华文明是在中华文化的基础上形成的，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涵养了鲜明的文化特质。“文明只能在长时间段中进行研究。”[2]40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等重大工程的研究成果，实证了我国百万年的人类史、一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3]中华文明之所以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凝聚力和创造力，从根本上说是由五大突出特性所决定。从包容性看，一部中华文明史就是一部中华民族包容性不断彰显的历史。这既与其发展所处独特的地理环境密切相关，也与其突出的包容性密不可分[4]。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不仅受制于中华文明的主体，也体现在文化融合、思想开放、制度创新等方面，并在长期的历史演进中不断吸收其他文明的优秀元素。

（一）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历史渊源

中华文明在兼收并蓄中生生不息而历久弥新。求同存异、和合共生、兼收并蓄是中华文明的内生特质。从历史脉络来看，中华文明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从远古时期的炎黄文明，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再到秦汉时期的大一统，以及唐宋元明清等朝代的更迭，中华文明在不断地发展和演变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体系和价值观念。这种历史脉络的连续性，使得中华文明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积淀，为我们今天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历史借鉴和文化支撑。在中华文明的起源和早期演化阶段，其文化特质就孕育了兼收并蓄、向内凝聚的文明基因。中国古代的先哲崇尚和而不同、多元共生的状态。《礼记·中庸》曰：“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5]352自古以来，中华文明在尊重差异性、包容多元性的同时，通过不断深入的交流碰撞、合作互动，着力寻求共识，增进共同性，推进一体化，保持自身充沛生机和强大活力。在中国历史上，秦国建立了第一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创造出辉煌的传统制度文明。这一制度文明不仅为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持续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体现了中华文明在统一性与多样性之间的平衡。在长期的历史演进中，中华文明几千年来一直处于融合发展进程之中，古代中国大多数时期对外部文明保持着开放与包容的态势。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与中华文化长期处于高水平发展而领先于世有很大的关系。五千多年来，我国一直没有殖民的传统，这与西方文明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对于外来文明，中华文明并不是采取拒绝或冲突的态度，而是尊重、吸纳和包容，这种态度在多个历史时期都得到了体现，其中尤以唐太宗时期的大唐盛世最为显著。在大唐盛世时期，中华文化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开放和包容态势。同时，中华文化也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世界各地的学者和艺术家前来学习与交流。他们带来了各自的文化传统和学术思想，与中华文化进行了深入的对话和交流。这种文化交流不仅丰富了中华文化的内涵，也促进了世界文化的繁荣和发展。

（二）中华文明包容性的文化根基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体现在其多元一体的结构上。自古以来，中华大地上就存在着众多民族和文化，这些不同的民族和文化在相互交流和融合中，共同构成了丰富多彩的中华文明。这种包容性使得中华文明能够吸收各种外来文化的精华，同时也保持了自身的独特性和连续性。从汉唐盛世到宋元明清，中华文明始终保持着对多元文化的开放态度。例如，丝绸之路的开通不仅促进了商品贸易，更带来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佛教、伊斯兰教等外来宗教在中国广泛的传播与本土化，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宗教文化。在文化根基方面，中华文明的根基在于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人文精神。中华文化注重道德伦理、强调人文精神、追求和谐统一，这些价值观念深深地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同时，中华文化还包含着丰富的艺术、文学、哲学等文化遗产，这些文化遗产不仅是我们民族的瑰宝，也是人类文明的共同财富。中华民族是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伟大民族。五千多年中华文明“不断裂”的生命力，在于其“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理念。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深深蕴含在其深层的文化基因之中，主要体现为求同存异、和合共生、兼收并蓄的文化品格。《论语·子路》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6]179《礼记·礼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7]127中华文明是世界上以国家形态发展至今的伟大文明，而中国是世界上唯一历史没有中断的多民族统一国家。中华文明作为古老的活的文明，其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内生动力就是它突出的包容性。一个历史悠久、延绵不断的文明，必然还有其丰富而深刻的文化内涵贯穿其中，并成为支撑其生命的精神支柱。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其中蕴含的天下为公、民为邦本、为政以德、革故鼎新、任人唯贤、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讲信修睦、亲仁善邻等，是中国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重要体现，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8]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很多重要的文化元素，不仅丰富了全人类共同价值，而且对解决全人类问题也具有重要的价值。

（三）中华文明包容性不断塑造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特质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并不断塑造和涵养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特质和精神品质。儒家文化中的“和合”思想，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提供了哲学基础。儒家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以及国家之间的和平共处，这与包容性的精神内核相契合。道家文化中的“无为而治”和“道法自然”思想，体现了对自然和人的包容与尊重。而佛教文化中的“慈悲”与“众生平等”观念，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注入了新的内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文化根基之所在，承载着信仰塑造功能，其包容性主要体现在独特的文化特质上。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和而不同”等特质，使得中华文明能够接纳和融合很多重要文化元素，并逐渐形成“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从文化基因来说，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源于其深层的文化信仰和哲学思考。“实事求是”的哲学思想使得中华文明在面对外来文化和新生事物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务实的态度。这种态度使得中华文明能够客观地评估外来文化的价值和影响，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同时，“实事求是”也要求人们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和创新，以适应时代的发展需求。中华文明蕴含着“和而不同”“和实生物、同则不继”的哲学和信念，其文化信仰是包容性的。“知行合一”的实践精神使得中华文明在接纳和融合外来文化时能够将其转化为实际行动和内在智慧。这种转化不仅加深了人们对不同文化的理解和认同，也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融合。同时，“知行合一”还要求人们在实践中不断反思和总结经验教训，从而更好地推动中华文明包容性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很多重要元素，积淀着中华文明的深厚底蕴，彰显出中华民族的人类情怀。在中华文明演进过程中，中国哲学具有“思想的普遍性”，既是“文明的活的灵魂”，也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在“五个突出特性”中具有重要作用，主要体现在其对待不同思想、不同信仰的态度上。在中国历史上，虽然曾经出现过各种思想流派和宗教信仰，但中华文化始终能够保持对各种思想、信仰的尊重和包容。这种包容性使得中华文化能够保持其开放性和创新性，不断吸收新的思想、信仰和文化元素，推动自身的发展。

二、中华文明包容性的三个“根本决定”及其哲学意涵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不仅体现在对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接纳与融合上，更体现在对不同宗教信仰的尊重与共存上。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座谈会上指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决定了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决定了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1]下面，先阐释中华文明包容性的三个“根本决定”，然后分析其背后的哲学意涵。

（一）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

中华文明的演进离不开文明的交流与互鉴。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就注重与周边民族的交往与融合，通过贸易、文化交流、通婚等方式，不断吸收和借鉴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成果，形成了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不仅蕴涵在其深层的文化基因之中，还体现在中国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与中外文明交流互鉴的历史之中。这种历史取向不仅促进了中华民族的繁荣与发展，也为世界文化的多样性作出了重要贡献。

从中华文明对多元文化的尊重和融合看，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是一个求同存异、和合共生、兼收并蓄的历史过程。正是中华文明所具有的突出的包容性，使得中华民族面对战争、分离或入侵时，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向心力。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进一步强化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特质。文明的活力在于交往交流交融，开放包容为中华文明的生生不息注入了不竭动力。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是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重要基础，彰显出中华民族共融共通的价值取向。

从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开放态度看，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中国积极吸收和借鉴世界各国的优秀文化成果，不断丰富和发展自身文化。在文明交流互鉴过程中，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和谐共生、相得益彰，而兼收并蓄的中华文明还蕴含着极为丰富的重要文化元素，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例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包含着丰富的社会主义元素，也蕴含着丰富的“民本”思想。“和合共生”“天下大同”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美好追求。正是在与世界其他文明交流互动中，中华文明既彰显其兼收并蓄的包容性，又为人类发展不断提供精神力量。

（二）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

中国是一个多宗教的国家，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等宗教在中国都有着广泛的影响。然而，这些不同的宗教信仰在中华大地上却能够和谐共存，相互尊重，共同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这种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正是中华文明包容性的重要体现。中国各宗教信仰之所以得以多元并存，并形成独特的和谐格局，与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密不可分。在中华文明演进的历程中，正是因为其突出的包容性，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和宗教信仰才得以相互交融，从而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景观。

从中华文明对宗教信仰的尊重和包容看，宗教文化是指人们基于对神灵或超自然存在的信仰而形成的一套价值观、道德准则、仪式和习俗。宗教文化作为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人们对于生命、信仰和价值的追求。它涵盖了广泛的宗教信仰、仪式、神话和道德规范，对于塑造人们的思想、行为和社会结构起着重要的作用。宗教文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文明早期的起源。而早期的人类对于自然界的敬畏和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催生了原始宗教文化。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宗教文化逐渐演化成更复杂的形式，并日益形成了各种世界性的宗教体系。在中国历史上，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对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局面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这种包容性既体现在各民族之间有通商、通婚等各种形式的友好往来，也体现在对不同文化、不同宗教的接纳与融合。正因为中华文明对域外宗教信仰的尊重和包容，在中国历史上各类宗教才能和谐相处、共生发展。东汉明帝时期，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原，但本土的道教并未被摈弃，而是两者长期并存，在民间甚至相互融合，都成为信仰的对象。而儒教文化作为源自中国本土的智慧，已经传播至世界各地，成为推动世界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佛教作为外来宗教，自传入中国后就开启了与中华文化不断融合的中国化道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佛教中国化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但就整体而言，它越来越多地与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和道教文化互相吸收借鉴，逐步融合在一起，从而实现了“三教合一”。至宋代，理学思想集其大成，儒释道融为一体，逐渐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从历史上的佛教东传、‘伊儒会通’，到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新文化运动、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传入中国，再到改革开放以来全方位对外开放，中华文明始终在兼收并蓄中历久弥新。”[9]此外，中华文明对外来宗教的包容还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各宗教信仰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滋养下，中国各宗教信仰得以在宽松自由的环境中传播发展，从而形成了和谐的多元宗教文化并存的局面。二是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促进了各宗教信仰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各宗教信仰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和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宗教文化。三是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宗教信仰与社会和谐提供了有力保障。人类历史上多数文明具有排他性，但在中国历史上宗教是多元并存的。中华文明并不排斥宗教，宗教的发展规律在于“和”。儒、释、道不断互动交融，逐渐走向“三教融合”，各种宗教能够和平相处，形成了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大众宗教也有多样性，这些宗教与儒、释、道一起，逐步形成了多元的宗教形态，并使之在中华文明发展总体进程中发挥出积极作用。

（三）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

中华文明自古就具有开放性和包容性，通过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等贸易和文化交流渠道，不断吸收和借鉴世界其他文明的优秀成果，同时也将自己的文化成果传播到世界各地。这种对世界文明的兼收并蓄，不仅丰富了中华文明自身的内涵，也为世界文化的多样性作出了重要贡献。

首先，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其提供了吸收和借鉴外部文明的文化基因。这种基因使得中华文明在面对外来文化时，能够保持一种开放的心态，积极接纳并融合这些新元素。中华民族具有悠久的文化传统，自古就有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文化胸怀。在中华大地上，多样文明相互交流、互相借鉴，不仅促进了中华文明的不断发展，同时对世界文明进程也产生了深远影响。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决定了其对世界上其他文明具有兼容并蓄而非排斥对抗的开放胸怀。

其次，中华文明的哲学思想和文化传统也为其开放胸怀提供了深厚的思想基础。文明的包容性蕴含在文化的深层结构和哲学思考之中。从哲学上看，文化包容性并不意味着不同文化因素可以构成单纯的同一，作为理想形态的包容性，应当是在承认和尊重不同文化要素的差异性基础上，通过兼容并取的方式，以实现多元并存、“和而不同”的和谐统一。如“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等思想理念，都体现了中华文明对多元文化的尊重和包容。无论是古代的丝绸之路，还是近代以来的西方思想文化传入，中华文明都以一种开放的态度接纳并融合这些外来元素。这种开放胸怀不仅体现了中华文明的自信与大气，也为其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创造力。

最后，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既是对自身文化的自信，也是对世界文明的尊重。实际上，这种兼收并蓄的包容性来源于中华民族追求团结统一的内生动力。[10]《国语·郑语》曰：“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11]470中华民族的人类情怀，中华文化的深厚底蕴，深刻体现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彰显了中华文化的格局和气度。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华文明海纳百川、博大精深，主张不同文化形态之间相互尊重、包容和学习，从不排斥外来文化。只有尊重人类文明的多样性，才能理解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开放态度，从而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力量。

（四）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哲学意涵

中华文明以其独特的包容性在数千年的历史演进中不断发展，形成了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并对世界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体现了和合共生、和而不同、海纳百川的思想。分析中华文明包容性的哲学意涵，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和把握中华文明的精髓和内涵，为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和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一是“和合共生”的思想。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体现了和合共生的思想。“和合”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理念之一，强调不同事物之间的和谐共生和相互促进。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中，这种“和合”思想贯穿于各个历史时期和各个民族之间，使得中华文明能够不断发展壮大，并成为世界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华文明中，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能够和谐共处，共同发展。这种和合共生不仅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上，也体现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关系上。

二是“和而不同”的思想。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体现了“和而不同”的思想。这一思想强调在保持各自独立性的基础上进行和谐共处，尊重彼此的差异和多样性。在中华文明的宗教信仰中，这种“和而不同”的思想得到了充分体现，使得不同宗教信仰之间能够相互尊重、互相包容，共同维护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在中华文明中，不同的文化元素、不同的思想观念、不同的宗教信仰都能够相互融合、相互借鉴，形成一个统一的文化整体。这种多元一体的哲学思想不仅体现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也体现了其强大的凝聚力和创造力。

三是“海纳百川”的思想。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体现了“海纳百川”的思想。这一思想强调包容和接纳一切有益的事物，无论其来自何方。在中华文明的发展过程中，这种“海纳百川”的思想使得中华文明能够不断吸收和融合各种外来文化元素，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体系。同时，这种开放胸怀也使得中华文化能够与其他文明进行平等对话和交流，共同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和发展。

三、在弘扬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中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社会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更加突出，世界秩序发生着急剧而深刻的变化，中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但是，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五千多年文明积淀形成的包容性，彰显出中华民族的世界格局和开放胸怀。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肩负着新的文化使命。只有充分发挥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优势，并将这一优势转换为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才能为实现中华文明的现代转型提供广阔的视野，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与新时代文化使命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辩证关系。在未来发展中，我们要继续深入挖掘和传承中华文明的独特价值和智慧，强化文化使命担当，为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和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一）坚定文化自信：凝聚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精神力量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与坚定文化自信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坚定文化自信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使得我们能够更加开放地接纳和借鉴其他文化的优秀成果，从而增强对自身文化的自信心。另一方面，坚定文化自信又进一步促进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推动文化的创新和发展，进一步增强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文化自信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精神力量，是推动国家文化繁荣、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支撑。坚定文化自信，必须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价值。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涵育了中华民族的现代文明。中华文明在与不同国家、民族、文明的交流互动中，不断吸收和融合外来文化，不断注入新的内涵，其突出的包容性凝结在中华民族的现代文明之中。在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中，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丰富养分，巩固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文化根基。马克思主义不是封闭而是开放的思想体系，它吸收和改造了世界上一切最先进、最优秀的思想文化成果，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结晶。中华文明的包容性既体现在“协和万邦，亲仁善邻”的世界情怀上，也展现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宏阔气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彼此契合、互相成就，是凝聚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精神力量。只有从中华文明的历史脉搏中寻找文化底蕴，将中华文明包容性作为独特优势进行传承和发扬，才能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在新时代背景下，坚定文化自信就是要深刻理解中华文化的优秀传统、文化底蕴、精神内涵和价值观念，并在实践中不断传承和发展。只有实现精神上的独立自主，才能凝聚起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精神力量。

（二）秉持开放包容：在交往交流交融中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开放包容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活力来源，为人类文明和合共生提供了广阔空间。对于中华民族而言，秉持开放包容的态度，积极参与国际文化交流，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必由之路。不同文明之间，需要相互尊重、取长补短、兼收并蓄、和平相处、和谐共生。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须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对待一切人类文明。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待不同文明，我们需要比天空更宽阔的胸怀。”[12]262“今天，我们要铸就中华文化新辉煌，就要以更加博大的胸怀，更加广泛地开展同各国的文化交流，更加积极主动地学习借鉴世界一切优秀文明成果。”[13]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要拓展世界眼光，深刻洞察人类发展进步潮流，积极回应各国人民普遍关切，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作出贡献，以海纳百川的宽阔胸襟借鉴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推动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8]坚持开放包容，就是要坚持弘扬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以更自信的心态、更宽广的胸怀，借鉴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在融通中外、贯通古今中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不断培育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不断增强中华文明的传播力影响力。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不仅体现在对内部多元文化的融合与共存上，更体现在对外部文化的开放与包容上。在新时代背景下，秉持开放包容的文化态度，我们要尊重和保护各国文化的多样性，积极吸收借鉴世界优秀文明成果，推动中华文化与世界文化的交流互鉴，不断培育和创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

（三）坚持守正创新：在开放包容中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

守正创新是中华文明薪火相传的成功密码。中华文明的包容性鼓励创新，为文化创新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可能性。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特质体现在其能够吸收、融合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优秀元素，形成独具特色的文化体系。中华文明通过与其他文化的交流互鉴，不断吸收新的思想观念，推动自身文化的创新与发展。守正创新是指在坚持传统文化精髓的基础上，进行有益的文化创新。守正是对传统文化的尊重与传承，是文化创新的前提和基础；创新则是对传统文化的超越与发展，是文化活力的源泉和动力。守正与创新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文化的繁荣与发展。开放包容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的关键。在开放包容中坚持守正创新，意味着在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保持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在鼓励创新的同时，不忘根本，坚守文化的根基。这种文化态度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应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实现文化的自主性和独立性；也有助于我们激发全民族的文化创新活力，推动文化的繁荣与发展。在开放包容的文化环境中，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互鉴更加频繁和深入，各种创新思想和创新成果不断涌现。同时，开放包容也能够增强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促进全民族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须坚持守正创新，激发文化强国的内在动力和全民族文化创新活力。中华文明突出的包容性积淀了中华民族的创新精神，赋予其守正创新的不竭动力，不仅为文明创新创造了积极的社会环境，也为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守正，既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使中华文化沿着正确方向繁荣发展；又要坚持中华文化立场，坚守其穿越时空而又历久弥新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道德观念，一以贯之地传承中华民族文明血脉。创新，就是要立足当代中国现实，结合当今时代条件，处理好继承和发展的关系，做好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这篇大文章，赋予中华文明新的时代内涵。我们应该加强文化教育、推动文化创新、加强国际交流等工作，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创新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不断铸就中华文化新辉煌。

（四）巩固文化主体性：在“两个结合”中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为巩固文化主体性提供了重要的基础。在“两个结合”的框架下，我们可以更好地坚守文化根本、吸收借鉴外来文化、提升文化软实力，从而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文化主体性是指一个民族或国家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独特的文化特质和文化价值，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只有坚守文化主体性，才能确保文化根脉的延续和文化特色的保持；只有巩固文化主体性，才能在文化交流中保持独立性和自主性，避免被其他文化所同化或侵蚀。巩固文化主体性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重要任务。只有保持并巩固文化主体性，才能在文化交流和碰撞中保持独立性和创新性，避免文化同质化，保持文化的独特性和多样性。“两个结合”是我们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宝。[1]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第二个结合’让我们掌握了思想和文化主动，并有力地作用于道路、理论和制度。”“更重要的是，‘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1]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是在“彼此存在高度的契合性”前提下的相互结合，结合的结果是互相成就、筑牢道路根基、打开创新空间、巩固文化主体性。习近平总书记还指出：“‘第二个结合’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1]在“两个结合”中不断深化对文化建设的规律性认识，才能有效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因此，我们必须坚持“两个结合”的原则，加强文化教育和传承，推动文化创新和发展，加强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大力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

（五）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而深刻认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特质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不仅是中华文明发展的重要特征，也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重要法宝。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特质体现在其能够吸收、融合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优秀元素，形成独具特色的文化体系。这种包容性不仅体现在文化交流的广度上，更体现在文化融合的深度上。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需要与世界各国的文明进行交流和互鉴，吸收他们的先进经验和做法，来丰富和发展自己的文明形态。要深刻把握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性，充分彰显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作用，吸收借鉴世界各国的先进经验和技术，同时要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持自身的文化特色和独立性。只有这样，才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进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历史进程中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须推进以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为基础和支撑的中国式现代化。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不同，中国式现代化是一种内源性的现代化，中国的崛起只有通过内源性的发展才是可能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式现代化赋予中华文明以现代力量，中华文明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深厚底蕴。”[1]在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过程中，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驱动力，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我们要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传承与创新相结合、学习与借鉴相统一的原则，不断创新实践方式和方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共同创造符合中国式现代化的文明新形态。一要坚守文化根本，传承中华文明的精髓。在吸收借鉴外来文化的同时，保持自身的文化特色和独立性。二要加强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交流与合作，促进文化融合。通过文化交流与合作，吸收借鉴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先进文化成果，丰富和发展中华文化。三要注重文化创新与发展，推动文化现代化。通过文化创新与发展，提高中华文化的竞争力和影响力，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建设提供有力支撑。

总之，中华文明具有开放、吸纳、包容异质文明的能力，以其独特的包容性为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宝贵经验。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我们要更加珍视和弘扬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着力推动中华文化与世界文化的交流互鉴，积极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努力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时代特征、世界意义的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重要贡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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