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祝贺中国国土经济学会低空经济专业委员会的成立，我相信，这个专业委员会将对我国低空经济发展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在今天这个论坛上，我要向大家汇报的题目是《着力实现低空经济又快又好发展》。

近两年，低空经济发展急剧升温，形成了一个热潮。上上下下广为重视、大力推动。在国家层面，2023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打造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去年3月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要求积极打造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7月召开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进一步强调“发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推动低空经济发展，其中包括将低空经济等新兴产业基础设施纳入专项债券用作项目资本金范围等，国家有关部门还成立了专事低空经济服务的机构。在地方层面，几乎所有的省份都对发展低空经济作了部署安排，一大批城市把低空经济作为发展重点，去年10月份，北京、上海等15个城市宣布携手共建低空经济生态圈，并计划在今年内打造100个示范项目。低空经济正在强势推进，前景十分光明。李德仁院士在刚才的演讲中预测未来十年低空经济发展的产业规模将达到3-5万亿。之前也有机构研究测算，今年低空经济规模将达到1.5万亿，到2030年达到2万亿，到2035年则会达到3.5万亿。低空经济的产业链条很长，连带的行业门类十分宽广，如果能够实现持续健康发展，未来十年左右时间达到3-5万亿是不成问题的。这里还存在一个统计口径问题。“低空经济+”“航空器+”几乎覆盖到所有的领域，如果计算口径较宽，那么它所拥有的产业规模或市场价值将是十分可观的。

我本人是低空经济热潮的一个自觉而积极的推动者。2020年下半期，我受邀担任了国家低空经济融合创新研究中心专家指导委员会主任，并受托主持了有关部门交办的“低空经济融合创新综合研究”课题的研讨。经过与研究中心同志的共同努力，于当年底形成了《发展我国低空经济的总体思路与基本路径》的研究报告，2021年6月，经由陈志杰院士担任组长的评审委员会审定，认为这一研究报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和指导作用”“研究成果填补了国内空白”。研究报告获得了有关部门的高度肯定和重视。

在从事课题研究的基础上，从2022年初起，我就大力发展低空经济陆续发表了一些观点，包括比较系统地论述低空经济重要性及其操作思路的两篇较长的访谈《把发展低空经济作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抓手》《我国低空经济发展的现状、重点和趋势》。这两篇访谈在内刊《低空经济参考》登载并经有关网站刊发，引起热烈反响，其阅读量均超过了百万人次。在2022年10月有关单位于安徽芜湖召开的“首届低空经济发展大会”上，我做了《着力推进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视频讲话，提出要加强政策法规支撑、提升基础设施水平、推进体制机制创新、强化市场开发力度、坚持创新驱动发展等五个方面的操作重点。2024年6月在接受财联社记者的采访中，进一步谈到要拓展低空经济市场需求、大力培育航空消费群体，特别提出低空经济作为新型发展领域，其发力关键在于地方政府有效作为，而工作中心在于不断拓展应用场景。2024年7月，受雄安新区管委会的邀请，在“2024雄安新区低空经济应用场景创新发展大会”做了题为《努力打造具有地区特色的低空经济格局》的主旨发言。我对发展低空经济的热情从这个过程的回溯中可以窥见一斑。

与大家分享我从事低空经济研究的过程，并不是显摆自己对推动低空经济发展所做的贡献，而是证明我对发展低空经济所拥有的真诚和热情。但当现在各地区各单位言必称低空经济，一个城市比一个城市发展低空经济的调门高的时候，我则觉得应该在这种热潮之下做点冷静思考了。我的看法是，对低空经济，我们不仅要积极发展，还要科学发展；不仅要有力发展，还要有效发展；不仅要应时发展，还要可持续发展。换言之，我们既要发展得快，又要发展得好。这是我在比较集中地研究思考低空经济四年之后想与大家强调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思想观点。

“快”比较好理解，主要的还是看市场规模，看增长速度。但什么是“好”，可能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此需要认真分析，也需要科学甄别。我个人认为所谓“好”主要体现为四个关键词，这就是安全、高效、能担当、有温度。换言之，如果达到了这样四个词的要求，低空经济就可以说是发展好了。

首先是“安全”。常言道，“一俊遮百丑，一丑败所有”。对低空经济来说，俊和丑都集中体现在安全之上。我在2022年初的访谈中，谈到了推动低空经济发展的五个核心要素，即市场、空域、政策、技术、安全，强调市场是根本、空域是关键、政策是保障、技术是支撑、安全是底线。安全问题虽然放在最后进行表述，但它却是低空经济发展的首要问题。保障安全是第一位的，安全就是市场，是效益，也是竞争力，当然也必然是发展速度。安全可以说是决定一切的。今天原国家民航总局局长李家祥同志也出席了会议，刚才我们一起回顾了2013年4月我们一起出席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介绍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规划情况的往事。当时担任主要发布任务的有河南省谢伏瞻省长、李家祥局长，再就是我本人。此时我提起这件事，提起李局长，不仅是因为郑州航空港经济综合实验区是国家批准的第一个涉及航空的实验区，与低空经济有一定的联系，这个综合实验区发展非常之好，今天已成为了重大战略功能平台建设的一个典范，还是因为李家祥局长曾担任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而在我国民航运输界，人们出行首选的还是国航，为什么？国航的服务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它的确被公认为是最安全的。大家乘飞机出行，无一例外地都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发展低空经济也是如此。

其二是“高效”。高效既是效率，更是高效益。高效与高速或快速有时是重合的，但有时则是分离的，有时候高速是与泡沫化或脱实向虚连在一起的。我国一个时期的经济发展就是如此，增长速度很高但是质量不佳，效益不好，泡沫化色彩、脱实向虚的状况比较严重。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要实行经济从高速度向高质量转变，二十大进一步强调要推动高质量发展，把它作为国家全面现代化建设的首要任务，这是对发展的前瞻性要求，也是对过去问题理性反思的改进。高速发展的低空经济必须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与福祉，必须是高质量发展的低空经济。

其三是“能担当”。低空经济所开展的具体活动能够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新动能，为加快建设国家现代化形成新支撑，具体而言，它应当为产业的拓展提升创造新条件，能够为破解经济运行和社会服务的难点、堵点、盲点提供新手段。发展低空经济不能搞形象工程或花架子，一定要带来有效的增长和殷实的财富。

最后是“有温度”。发展低空经济能够解决人民群众的急难愁盼，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舒适度和幸福感应是低空经济的内在品质。低空经济发展不能屈服于图利的目的，不应成为阻碍普通人群获得均等服务的新门槛。如果低空经济成为了对普通老百姓卡、拿、要一个新工具和新手段，低空经济的发展就失败了。

总体来说，要实现低空经济又快又好发展，并非只需有发展的热情，也并非只重于上一些项目，还要有正确的思路、良好的机制和规范的管理。在起步阶段，要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抓紧做好一系列重要的工作。限于时间，在这里我只强调三个方面。

第一，要统筹把握各方的需求，立足于最优均衡做好发展规划。

有序发展是又快又好发展的基础，而科学规划是有序发展的重要条件。发展低空经济不能赶时髦、随大流，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要在深入研究、综合均衡的基础上科学规划，做到先谋而后动，而在这方面我国具有显著的体制优势。规划要体现近期与长远的统一，既要抓住现实的机遇，尽力满足紧迫需求，又要紧扣未来导向、超前部署前沿项目；规划重在对基础性、关键性事项做出安排，特别是要在形成良好的基础设施、有力的科技支撑、高效的服务体系、适宜的监管机制等方面提出务实性举措，不做花样性文章，少谋急功近利类事项。低空经济是一种组合式经济形态，各类航空器可与众多的产业领域融合，低空飞行活动直接影响到其他运输工具的应用，在不少环节会直接形成竞争，且以飞行器为依托的不同低空经济活动所使用的空域资源在高度、广度、时段上并不相同，需要综合考虑各领域诉求，把握各类低空飞行的运行规律，充分考虑低空空间的复杂性、多样性，从精、从微、从严、从全做好规划，包括规则、流程、走向等的精细设计。要基于发展、安全、舒适等关键要求形成有机组合，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完善，努力达到最优均衡，以增强各行业、各手段、各元素间的互补性和协调性，最大限度地减少相互的掣肘与相互的侵蚀。

第二，要充分利用比较优势，着力在适宜领域打造发展高地。

低空经济包容领域广、产业链条长、应用场景多样且拓展潜力大，易于各个地方切入与发展。也就是说，发展低空经济的门槛不高，各地都可以积极参与、自觉融入。但同时也要认识到，对地区而言，一方面，低空经济适宜面广，很容易形成同质竞争；另一方面，低空经济发展与特殊的环境条件紧密相连，有可为空间亦有难为领域。因此，实现低空经济又好又快发展，仍然要坚持量力而行、突出重点的原则。如果考虑既有的财力的限制，考虑并非所有的低空经济项目都可以带来丰厚的收入，同时考虑并非所有的低空经济项目都要搞、都能搞等因素，更应对低空经济的发展领域、运作路径等进行缜密研究和科学选择。总体上说，应在综合考虑市场、环境、能力、潜力等因素的基础上充分发挥自身比较优势，以特争先、以创求进。既要积极开拓那些与自身独特环境条件紧密契合的低空经济领域，又要努力在普适性或一般性领域提供个性化、创新型、定制类的产品和服务。这样做不仅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节约资金，正所谓花小钱办大事，也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做大做强若干特色产业，迅速形成市场竞争优势。

第三，要高度重视人才队伍建设，为低空经济的创新发展、安全运行提供强有力的技术和管理支撑。

又好又快地发展低空经济，一方面涉及到技术创新提升，另一方面涉及到管理的高效科学。在这两方面我们既具有优势，又存在不足。我国无人机发展处于世界领先位置，在续航能力、载荷能力、智能化水平等方面都有卓越的呈现，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e VTOL）实现了电动系统、飞控系统、复合材料三个核心环节的“全国产化”突破，各级政府在经济社会活动中能够积极作为、担当重任等，都是我们的突出优势。但薄弱环节也很明显，例如通用航空器整机和发动机严重依赖进口、相关基础设施通用性配套性不强、低空管控手段行政色彩较浓、各部门各环节的配合不够紧密等。适应低空经济的无人化、电动化、智能化与全面化发展趋势和民众全面参与低空经济活动的大局，要切实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加强低空经济科普教育，提高全民的低空经济素质。在低空经济广泛融入各领域、航空器几乎成为了所有经济社会活动重要载体的情形下，如果不能使普通人群知晓低空经济的概貌及常规性技术知识，就不仅会影响低空经济健康发展，还会导致严重的运行风险或安全隐患。二是加强专业队伍的培育建设，形成强劲的运营管理力量。人才队伍建设要放在重要的位置抓紧推进，有了坚实的人才队伍基础，低空经济高效安全地发展就有了基本保障和关键支撑。需要强调的是，低空经济作为一种综合性经济形态，其跨界特征明显，运行脉络复杂，“结合部”、边缘性问题众多，绝非单一的知识结构所能支撑。我们不仅要重视专才的培养，更要重视交叉性、复合型人才的打造。毋庸置疑，与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相伴的必然是一个强大的专业素质高、创新能力强的技术队伍和现代化知识完备、应急处置能力高强的监管团队。

有了庞大的市场、先进的器具和良好的基础设施，又有了科学的规划、正确的路径和优秀的团队，我国低空经济发展一定能稳步向前，形成一个又快又好的发展局面。让我们一起为之付出积极而有效的努力。